未时三刻,这是秦墨言需要铭记的时辰,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能用黑、或者白来区分了,虽然这些界限,被其他修行者们上升到正与邪的层面,在这一刻,无所谓黑白。
一种是山穷水尽,一种便是柳暗花明。秦墨言此刻要做的就是,替这个光明天的宾客解决问题,留下魂石,毕竟这些火红的魂石在他们所在的光明天,也就是一张张没有价值的白纸而已。
“这样吧,我先解开这银铐,你换身衣服,掩盖住气息然后立即走!。”
“谢谢兄弟,谢谢兄弟了,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里。”
“你先躲躲,我去取件衣服。”
“快点兄弟,快点。”男子慌张的四下观望着,急死忙慌的催促着秦墨言。
“不用担心,刚刚吐在身上的污秽暂时掩盖了你的魂息,你还有时间回去的。”
“不过。”
“怎么啦,怎么啦?”男子听到秦墨言这样说,更慌了。
“什么都不能带走,要轻装,清空你的口袋里这些石头,都放在这里面,要不然会泄露魂息的!官差一定可以发现你,就前功尽弃了。”说到这里,秦墨言从袖口扯出一个布口袋递给男子。
秦墨言的布口袋是从蔡弈那里顺回来的,名曰:搬山,可以缩物成寸。
“没问题,你快去,快去。”被松开双手的男子忙不迭的叫着。
秦墨言口念真言,解开男子手上的银铐,回到屋内,这才静下心神。
衣橱里面衣服不多,但是件件整洁,他顺手拿起一套灰色的麻布素服,这是一件他平时极少穿的衣服。秦墨言虽不是虚荣之人,但是在学院,他还是极少穿麻布的衣服。
秦墨言拿起素服,祭剑指、口念真言。
瞬时,素服腾空。
随即,迈步起势,脚踏星斗。
呼啦啦,当空划出一道夺目的金符。
……
“来,快穿上,已刻咒护体。”秦墨言话语间眼神一瞥,那搬山袋竟已半满,心中不禁暗喜。
“恩人,换好了,然后呢?”
“你现在是魂体,我盖住了你的魂息,现在只要按照原路返回,看到一个白色的门口,打开进去即可。”
“好好,那车呢,能开回去吗?不会遇到那俩吧?”
“乘车快,这是永夜天,车识返途,官差看不到你折程的。不过你要记得,回到光明天后三日不得饮酒、杀生。”秦墨言不再多言,他知道,接下来就靠这男子自己的造化了。
“恩公,贵姓?”
“慈悲,慈悲,快走,快走!”这时候的秦墨言早已没有耐心,地上的搬山袋正鼓着肚子向他召唤。
男子千恩万谢,马不停蹄的消失在秦墨言的眼底。这时地上只留下那堆换下来的衣服,散发着恶臭。
秦墨言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捏起那堆衣服迈步向茅厕走去。
哐当一声,从衣服里掉下一个物件。
秦墨言捡起来一看,竟是是一件翠绿的玉坠,雕着蟠龙做工精细,玉体通透、冷滑。好物件,这在欢喜城中也算的上一件罕物。
秦墨言用衣服擦拭干净玉坠,戴到了自己的脖颈,冰冰凉,很是舒服。
锁上门,属于他的幸福时光开启了,这是属于秦墨言的第一次,但绝不是唯一。
淡定,秦墨言坐在桌前不停的告诫着自己,桌上的搬山袋已经静侯多时。
盯着鼓鼓囊囊的搬山袋,袋子边缘透出魂石不规则的压迹,秦墨言的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般起伏不定,此刻他的双手颤颤巍巍,脚下也是时不时的发软。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解开搬山袋,一股脑把里面的魂石倒在桌上。
魂石在不停的下落、下落、下落。魂石碰击桌面的声音,比起在望海楼听到的南音小曲更加美妙、悦耳,这是财富之音,逆袭的号角。此刻,他爱这种感觉,是厚实的自我,是本性的放飞。
眼前红彤彤的魂石,一层又一层的叠在一起,每一颗都吐散着迷人的气息,每一颗都闪烁夺目,每一颗都让人痴迷癫狂。
在这一大堆红色的魂石当中,竟然还混杂了几十颗金色的魂石。这些金色的魂石,个个剔透、个个厚重、个个炫目。秦墨言想,在这座城中,估计见过的人也找不出十个。
秦墨言的脑海里不停泛起的是:娘亲的笑脸,华服、奴婢成群、庭深几许。恍惚之间,又放佛看到了自己少年英雄,英姿飒爽、举城欢腾……
金色魂石:四十八颗
红色魂石:三千八百九十六颗
一碗肉面:三颗绿色魂石;一件丝绸华衣:一百颗绿色魂石。
一百颗绿色魂石兑换一颗红色魂石。
一件灵宝:五十颗红色魂石;中品灵宝:一百红色魂石起;上品灵宝:五百颗红色魂石起。
一万颗红色魂石兑换一颗顶级的金色魂石,而这里足足有四十八颗金色的魂石。
……
“小兔崽子,吃饭了。”这时屋外传来娘亲的喊声,这喊声惊醒了秦墨言。这才觉得自己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数了一个时辰的魂石,手也麻了,脚也软了。
这些魂石来路不明,秦墨言不敢再想,私放宾客,私吞财物,乖乖,哪一条都是上刑场的结果。
秦墨言赶忙从屋后取回几个娘亲腌菜用的陶罐,放进魂石,再小心的铺上腌菜,这些腌菜还要几月才能腌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娘亲发现。
秦墨言把陶罐放到床底,找了些杂物挡住,回头望了几眼,确定安全无误这才喘了一口气,去前厅吃饭。
前厅桌上摆着娘亲做的宽面,大大的一碗,虽然里面没有几根肉丝,但是泼在面上的红油辣椒,依旧让人食欲大增。
“就喜欢娘亲这宽面,真香。”秦墨言大口的吸溜着,陪着笑,心里依旧忐忑,真担心娘亲发现什么。
“少讲话,这么大一碗面还堵不住你的嘴。”娘亲说话总是冷冷的,但是语间还是能感到亲切。
“今个你舅亲口答应给你找差事了,到衙门口当差,月俸说是三颗红的,干得好再涨。”
“嗯,嗯。”一个月才三颗红的,一年三十六颗,秦墨言又开始拨弄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啥态度,咋了还嫌少,你先把自己能养活了再说,还嫌少?”看着秦墨言的样子,娘亲有些不悦。
“没有,没有。”对欢喜城一般人来说,每月三颗红色魂石入账的确也是不错的收入。
“跟你说啊,咱家已经彻底没有魂石了。今儿你也看到了,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老脸都不要了去找你这个舅。打我嫁进到你们秦家,这都十几二十年没有来往了,五十颗红的,多少碗面,你会算的。”
“怪不得,从来没听娘亲提起过这个舅舅……”
“早就不来往了,还不是因为你老头子,要不是他不听劝,咱家说什么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整天的悟道、修行、历练,家底都败光了不说,这连人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你们秦家都没有亲戚来往了,更别说我娘家了。唉,我嫁到你们秦家也真是倒了血霉了。”
秦墨言对于娘亲的这一番唠叨,耳朵里早已经是成茧多层了。
“你也是,和你老头子一个鬼样子,修行、历练,上学院。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花去了多少颗魂石……”
“娘亲你辛苦了,我一定会……”
“不辛苦,命苦。你还能咋样,我还能指望你什么,差事差事找不到,身体又不行,唉……”
“还不是盼着你能早一点找份正经的差事,攒点钱,取房媳妇,让我轻松几年,再给你们带娃娃,趁着我现在还能动弹……”
“我才十八,不急,我还想着能……”
“十八咋啦,你还想,你还想干啥,继续修行?你咋还上天呢!跟你说,你止止了,我受够够的了。”
“我……”娘亲完全不给秦墨言反驳和思考的机会,嘴里开着闸口。
“我都替你看好了,咱们隔壁的桂花就不错,屁股大能生养,人也老实本分,等你的差事稳定了,就把事情办了,人高家也是大户,对得起你们秦家,对得起你那个天收的老头子了。”
“娘亲我吃好了,这就去把柴劈了,就该有客人来了。”秦墨言几口吃完面,撇下碗筷冲了出去,他知道不管他接下来如何回答,应承,这样的话题只会没完没了。
伴着娘亲不满的话语声秦墨言快步走到柴房,抡起斧子开始劈柴,这也是他日常工作之一,也是修行。
秦墨言轮起斧子,上下翻飞,斧尖闪着寒光,脚下伴着龙蛇,身形矫健。只不过随着体内真气不断的升腾,胸口间隐隐感到憋闷,这是学院武试时受的旧疾,这半年来仍旧还没有好转的迹象。
“言哥哥。”
秦墨言听言止下身形,停下斧风,定心神回头一看。不远之处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娘亲口里的桂花。
桂花是女子的乳名,大名唤作:高云,就住在隔壁的大院。
高云和秦墨言年龄相仿,父亲高天啸经营着全城唯一销售灵宝的商号——喜悦会。而这个高云是家里的长女,自小便与秦墨言玩在一起,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秦墨言懵懂,一直把她视作玩伴、小妹。
高云自小便以秦家未来媳妇的身份自居,父亲高天啸很少顾及这个庶出的女儿,而是把所有精力投在嫡出的儿子高子恒身上。这高子恒倒也算争气,十六岁便已经达到欢喜城内最高境界——筑基境,三阶,是大家口中的少年英豪,别人家的孩子。
高天啸对女儿高云则没有太多的期望,只希望未来能找个正经人家嫁了也就够了,他对秦家也算满意,毕竟秦家之前也曾是欢喜城的大户。
“怎么了,桂花妹妹?”
“讨厌,老叫人家桂花,土不土啊,叫我——高云。”
“好了,好了,高云妹妹。”
“言哥哥,家里进了一批新的灵宝,要去看看吗。”
“新灵宝,好啊,妹妹头前带路。”言语间,秦墨言偷偷的瞅了一眼高云的屁股,的确又大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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