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一句话,很平静,只是,发颤的手提示着她此刻的情绪泼动有多大。
这话,如同一声巨雷,将在场的几个人,震得都当场僵住了。
外婆似是没看到他们几人的反应一般,继续道:“你姐,她也不是自杀,她和涂涂的父亲在她上学时就好上了,只是,一直瞒着我和你爸,后来,她和我说要结婚,没想到,那个月,那男的执行任务时,死了。”
“那男的是警察。”外婆似是想起了什么,嘀咕了句,“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顿了下,又继续道:
“死后不久,你姐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还发现自己得了癌……那时候你和裕安刚结婚,她……她脑子不灵清啊,她只想着,要给涂涂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想把裕安从你手里抢过来,才会干那么混的事。”
那应该就是宁母口中,父亲与她亲生母亲的勾当了。
“后来……没过多久,你也怀孕了……”
外婆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下去,有些喘不过气,小舅舅伸手去扶她,却被她挥开,面色也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其实,你那孩子不是早产,孩子也不是缺氧没的……”
宁母身子往后仰了仰,宁父忙上前扶住,房间安静极了,却也压抑得人上气接不上下气。
“是你姐……是你姐,她给你吃的东西里下了药。”
胡涂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她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看着面前的宁母,她脸色惨白到无血色,再到整个人发抖。
她没法感同身受,没法知道母亲此刻是有多痛?
自己的一生,被自己的亲姐姐和母亲给设计了一番,她的孩子,那个应该替代她胡涂的宁家孩子,都成型了,却没了。
只是,因为她。
母亲脸上血色尽褪,胡涂想出声安慰,却发现,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手,如何安慰?
电影里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上演了,坏人是她,还有,她的母亲。
“所以……她自杀,也不是……自杀?是……本来……本来就要死了,为了让……让我养她的孩子,就……博我的同情,是吗?”
母亲的声音,又是颤抖,又是哽咽,泣不成声。
外婆闭眼,“孩子,妈……对不起……你还有裕安,可是,一个女儿没了,妈怕你也受不了……刺激,妈怕呀……”
宁母闻言,往后退,一直退,一直退,最终直接晕了过去。
而在母亲晕过去的那刻,身后传来了舅舅的惊呼声。
外婆在同时时间离开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只是,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
她走了,这些活着的人,如何活呀?
父亲照顾母亲去了,宁殇和小舅舅去操办外婆的丧礼,她躲在角落里,不敢去见宁母,也不愿意去送别外婆。
只觉得天地在这瞬间,都变了模样,她该死才是,她却活了那么久,还被宁母那般对待。
心里的自责与难过,让她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可,该来还是来了。
大舅舅在外地谈生意,赶回来,先去看了外婆,便过来找她。
看到她时,目光瞬间幽沉下来,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声音冰冷,“如果你对养了你这么多年的母亲,还有点心,以后尽量少出在她面前!”
说完,转身上楼。
胡涂站在楼梯边,看着大舅舅的背影,心口发闷,难过得喘不上气。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又可以做什么?
劝慰不合适,哄人不合适,就连哭,也不合适。
她蜷缩在楼梯下的角落里,靠了一晚上,没睡觉,也没合眼。
灵堂就设在小舅舅家里,所以,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挺多,却没人注意到她。
宁谦是早上来的,他是宁裕安的弟弟,这种场合,应该过来,她并不意外。
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努力压下鼻尖的酸涩,转身,将自己关进楼梯下的杂物房里。
她想哭,可是,在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后,她明白,她是那个最没有资格哭的人。
虽说那时候,还是个婴儿,无辜无奈。
可,却不可否认的,她是一个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的人。
突然,门开启,她下意识的转身,一双手,带着微微的凉意,自她肩上传入心尖,接着,她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昨晚不方便过来,打你电话,你一直没接。”
胡涂抬头,想对着他笑,想告诉他,自己没事,扯了扯嘴角,眼泪却滑进了嘴里,苦涩难咽。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明明天气还很热,她整个人却冷得发颤。
摇头,故作轻松,“小叔,我昨天手机忘了带身上,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我都知道了。”宁谦说着,将她重新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胡涂的手指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紧,身子开始发抖。
“你那时候太小,不是你可以选择的,别把什么错,都揽自己身上。”
那时候是太小,可现在,也不小了啊,如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为了一个她,死了一个孩子,毁了父母一辈子。
她如何还能满不在乎的独善其身,做不到啊!
“小叔,你有看到我妈吗?她怎么样了?”
她问得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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