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召涿郡太守王石开进京继任尚书令。”一个宦官正对着一群跪着的人宣读圣旨。
“臣王石开接旨。还请公公移步进厢房歇息,从寅都至此路途遥远,中间舟车劳顿,我王家早已备好酒席夜宴,还请公公歇息一番,三日后随我家眷一起进京。”
“不必了,老奴还要回京复命呢,在此事先恭喜王家各位了。”宦官把圣旨转交给王石开后就准备离去了。王石开朝后面挥了挥手,立刻马上有一个小斯拖着一个沉甸甸的红色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小斯走到宦官身边,恭敬的弯着腰:“还请公公一定要收下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
宦官轻轻掀起红布,看到了金灿灿的砖块摆满了托盘。满意的嗯了一声。“难为你家老爷了,我收下了,顺便提醒一下,进京低调点,根基不稳别去惹麻烦,别去惹不该惹的人。”现实就是这样,礼数,一定要备齐,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区区七品,而王石开马上就要升任二品大员了,可是一点好处就能买到一句分量极重的提醒,这句话帮助王石开解决了一个大危机……
宦官走了,王家门口的仪仗也撤了,但是整个王家喜悦的气氛却是更佳浓厚了。所有人都在酒桌上把酒言欢,只有两个人不在王家酒桌上,一个是长子王远帆,另一个是长女王如嫣。此时的两人正坐在房顶,王远帆拿着一壶酒,王如嫣拿着一个果子,两个人望着圆圆的月亮,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你想离开吗?”终于,王远帆开口了。
“我,我不知道,我很喜欢涿郡,可是又想去看看京城的风采。”
“那如果京城不如你想的那么好呢?甚至非常的不好呢?你会回来吗?”
“我,我也不知道,父亲大人的前途在京城啊。”
“如果你受不了京城的话,就告诉我,我陪你会涿郡,让父亲一个人在京城走自己的前途吧。”
“可是哥,你不是一直梦想着当上大元帅吗?回涿郡就当不上大元帅了呀。”
“和妹妹比起来,元帅又算得了什么呢?”
“哥,你对我真好,可惜我干什么都不出色,理想也仅仅是当一个像母亲那样的好妻子,估计一辈子帮不了哥哥什么了。”
“别这样想,母亲曾经说过,我王家子孙,要互相帮扶,用不抛弃,你放心,到京城以后有什么事哥都给你兜着。”
“嗯。”
月明星稀,王家也从欢闹之中冷却了下来,下人们开始打扫,有的人喝的淋叮大醉,有的人不省人事,有的人还在吹牛皮,有的人已经回房歇息,而刚才房顶上的二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三天后,涿郡太守要进京高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涿郡。现在,王石开已经带着妻子孩子下人坐上了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城。一路上各个官道的驿站都为王家此行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和上好的饭菜。让王家之人这一路走的是好不痛快,任何地方都有家的感觉。本来计划一个月走完的路程,二十多天就结束了。
寅都城门,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正在渐渐靠近,赶车的车夫也放慢了节奏,这里是京城门口,天子脚下,低调为主,这也是王石开当初听了宦官的话,在全家吩咐下去的。车队中间的那一辆马车,坐着的正是王如嫣王远帆兄妹。
“妹妹,前面就是京城了,这城墙就能看出来,气势绝对比涿郡强上几倍,我现在感觉很激动,说不定能跟随父亲见到不少大人物,然后被引荐给陛下。”
“哥,我觉得你还是一步一步来吧,以后的日子多着呢,你能带我先在京城到处逛逛吗?”
“如嫣你自己都说了,日子还长嘛,我先去结交一些京城里的年轻人,为我将来铺路。”
“哥,说好的妹妹比前途重要呢?”
“这,这不是,不是还没到紧急关头嘛,你自己一个人也能去嘛,好了好了,别闹,你一个人去玩吧,反正也没什么危险,哥哥我先走了!”王远帆跳下马车,一溜烟扎进城里不知所踪了,只留下王如嫣生闷气。“呸,关键时候跑的比谁也快,坏哥哥,哼。”王语嫣直得随着王家车队慢慢接受京城正门守卫的检查,然后才进了京城。
“冰糖葫芦!”“西瓜,上好的西瓜,皮薄肉厚不甜不要钱!”“茶馆,新到铁观音大红袍欢迎品尝喽!”……一路上的叫卖声让王语嫣的心思早就飞出轿子了,可是因为家教严,所谓的大家闺秀坐轿不探头,王语嫣一路上都不敢掀起窗帘看外面,只能默默地听着,再努力的耸鼻子试着闻到外面小吃的香味。
“小姐,咱们到了,陛下已经给老爷置备好宅子了,还亲自题匾尚书府,别提有多气派了。”
马车停了,丫鬟在车外迎接王如嫣出来。下车后的王如嫣,对京城是越发的憧憬,要是父母都没来到京城,王如嫣此刻会直接跑到闹市上大把的花些银子。
“父亲,我想到京城转一转,了解一下,毕竟要住在这里很久了。”王如嫣强行按耐住心中的躁动不安,和正在忙碌的王石开请求。
“带上一队下人,别跑太远,别惹事。”王石开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嘱咐了两句。王如嫣也没有听进去,直接便离开了。
寅都的街头上永远是人满为患,一个轿子和一队侍从正缓慢的在路上行驶。“小姐,这街上太挤了,我看到那边那条街的人很少,但是街道很宽阔,我们就去那条街转转吧。”侍从指着的那条街,乃是今日皇榜公告了的寅都二世祖安如龙跑马的街道,虽然没有禁止人们通行,但是除非必须,人们在今天是不会到这条街上找不快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条街明明又宽阔商家又多却没什么人了。
“那我们就去那边转转吧,我看到那条街上有个好大的酒楼,我想去那里面吃点寅都特有的东西。”
“好嘞小姐,那个酒楼小的刚才已经打听过了,叫百香宴,是当今户部尚书名下的产业,专门替陛下招待京内京外的官员和番邦使臣,别提有多豪华了。”侍从们扛着轿子转向开始往百香宴的方向挪动。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才艰难的到了这条路宽人少的街上。突然,侍从们竟然听到了马蹄的声音。往右一看,侍从们都惊呆了,只见一个红衣少年骑着一匹纯白的马,速度飞快头却在看后面,嘴里还嚷嚷着:“老刘,你快点,小爷我饿了,咱们就到前面百香宴吃饭吧!”
虽然很震撼,但侍从开始回过神来了:“那个骑马的人,停下,我家小姐还在……”话还没说完,红衣少年就骑着马冲上来了。轿子被撞出去几米远后落在了地上,好在没有翻倒坏掉,只是里面的人估计摔的不轻,在看抬轿子的人,都已经倒地不起四处呻吟了。领头的侍从吓坏了,摔坏小姐,他们这群人都没好日子过。
“大胆,竟敢在这寅都街头骑马!不知道皇城之内不允许骑马吗?你可知轿子里坐的是谁吗?这可是涿郡调京新任尚书令王大人的女儿,王若嫣。你皇城跑马,闹市张扬,撞伤二品大员爱女及其家丁,这已经足够你开刀问斩了!”
“我都说了让一让了,别惊了我的万里烟云照。二品?很大吗?不就是撞了个人吗?小爷我别说皇城里跑马,就是皇宫里跑马也没人说什么,看在你们都是新来的份儿上,小爷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事儿就算了,回头等你们知道我是谁了,我等你家老爷来给我赔礼道歉,现在我可没空和你们浪费时间了,我得赶紧找个医馆瞧瞧我的万里烟云照。真是晦气,小爷我还饿着肚子呢!”谁知道红衣少年根本不理会领头侍从,而是不停的摸着自己的马,仿佛刚才撞的是块烂木头,根本不值一提。
“欺人太甚了,我今天要教育教育你!”领头侍从带着人朝着红衣少年冲过去,可是不到一分钟,就一个站着的也没有了。听到外面动静的王如嫣心里是十分慌乱的,从红衣少年口气来看,肯定是个大人物,父亲特意叮嘱过自己别惹麻烦,现在自己的侍从竟然和那人打起来了,这下可怎么办。刚想下轿子去拉架的王如嫣,竟然发现自己的裙子被座椅上突出的木楔在刚才摔的时候划烂了,此时下轿,就像穿了两块破布一般,想不出办法的王如嫣竟然红着眼眶流起了眼泪。
“让我看看你们家小姐的样子,哈哈哈,摔地上这么久都不说一句话不漏一面,不是特别聪明就是特别傻。”话音刚落,轿帘就被红衣少年掀开了。
“喂喂喂,你别哭呀,小爷我什么都还没做呀!呸,我压根没打算做什么,看一眼就哭成这样,小爷我最受不了别人哭了,我怕了你还不成吗?我走,马上走,你别哭啊!”红衣少年看到流眼泪的王如嫣,慌忙跑掉了,没想到这个无赖二世祖居然害怕女孩子哭。姗姗来迟的老头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少年的家仆,丢下几百两银票后与少年消失在了闹市……
“谁把我妹妹撞了!”一声怒吼响彻了王家大堂。王远帆回到家中才听说妹妹被人撞了。看到还在哭的妹妹,王远帆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妹妹你告诉我谁撞的你,还把我们家侍从打成这样的?我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哥,还是算了,父亲交代过,让咱们别惹事,现在父亲去了宫里见陛下了,如果我们擅自去找人,很可能会惹麻烦的。”
“笑话,我王家之人岂能容忍他人骑在脖子上?听侍从说那个撞你的人年纪不大,一身红衣,武功应该在裨将军的水平,而且要去百香宴吃饭,我这就去找他。”王远帆独自离开了尚书府,气势汹汹的朝着百香宴走去……
“这位客官要来点啥,小店特色……”
“找人。”这个语气生硬,一身素袍的人除了王远帆还能是谁。可是他把百香宴三层都找了一遍,始终没有穿红衣服的人,但是四楼是贵宾室,他根本进不去。
“不管了,我非要进去看看这小子在不在里面。”
“哎,你是什么人?四楼是贵宾间,你们不能进去。”看门的人拦下了王远帆,可王远帆早下定决心一定要进去看看,几下打翻了看门的小斯,闯了进去。包厢内,正是那个红衣少年,可是这吃相却像个饿了一个月的痞子,倒是旁边那个老者,剥虾的姿势像个文人。
“是你撞了我妹妹吗?”
“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那你是承认喽。”王远帆出手便是杀招,可是一直坐在旁边剥虾毫无武者气息的老者起身了。这一动便是无尽的杀气,一瞬间让王远帆全身汗毛竖起,皮肤战栗,明明是盛夏酷暑却有种寒冰九幽的感觉。王远帆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绝对打不过。老者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王远帆的双臂,他便一点力都使不上了,完全失去了知觉。
“你做了什么?”
“老朽只是让你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少爷吃完饭再说。”老者继续自顾自的剥起了虾,时不时还偷吃两个。
半个时辰过后,一个女官进入了包房。
“陛下口谕,让我弟弟进宫来,还有,把朕的马也牵上,朕就知道是你偷了万里烟云照,听说你惹麻烦了,把麻烦也领到宫里来,朕替你解决,以后要是怕惹麻烦,就在朕的后宫里骑就好了,哪里放的开你。”
女官刚说完话,者就起身把王远帆的手臂接上了。“小子,你报不了仇了,赶紧接旨吧。”手臂接好的王远帆还在石化状态:“不可能,这个魂淡怎么可能是陛下的弟弟,幻觉,一定是幻觉。”
“臭小子还不接旨?”老者见王远帆站着不动,直接上脚踢了一下。
“哎呦,臣接旨,接旨,等等,他怎么不接旨?”回过神来的王远帆指着仍然坐在那里的红衣男子。“不是让他进宫吗?凭什么我接旨他不接?”
“小子,陛下让少爷进宫,带上麻烦,你不是少爷的麻烦吗?你还想跟少爷比?少爷从来不接旨。”老刘头话还没说完,红衣男子起身对着女官一笑,手指在女官下把上轻轻划了一下:“又漂亮了林姐,我先进宫了,你带着这家伙慢慢来吧。”王远帆惊愕的看着红衣男子从窗中跳出,准准的坐在了马背上,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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