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杳坐起身来,还没披好外套,房间门就“砰”地一声被打开。
霍屿峥身上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马甲,混身寒意地走进来。
他暗色的马甲上湿了一片,不知道是沾了谁的血,握着把枪的手上也染着斑驳的血迹。
他大步来到穆杳面前,举起枪指向她的眉心。
“穆杳,你说你跟穆砚琛恩断义绝了,我瞧着断得还是不够干净。他对你倒是用心,竟然赶在明早之前来了。”
“既然如此,我就带你去看出戏吧。看看今天他到底是选择大义,还是选择你,到底是我死,还是他亡。”
甲板上。
海风携着冰冷的湿气席卷穆杳的全身,掀起她的长发扑头盖面糊住她的脸。
她没有穿外衣,风掠过,身上犹如刀割。
穆杳双唇冻得青紫,麻木地眺望海面,就见一艘灯火通明的轮船不远不近地跟着,空中还散落着机架轰鸣的直升飞机。
这架势,不像是抓一个混混黑白道洗白往日产业的商人,倒像是在抓捕恐怖分子。
霍屿峥从穆杳身后半搂半挟持住她,瞥了眼不远处空中的直升机,广而告之:“飞机上的人也不用狙我,我手下也有狙击手,我中枪了,马上会有人一枪爆了穆杳的头,船上各处也装了炸弹,我死了,这艘船就给我陪葬吧。”
说完,他远远对着黑暗处扬声问道:“穆砚琛!你也不想你亲爱的侄女死吧?“
那边没有人回话,但霍屿峥并不在意:“看来穆二少是觉得我诚意不够,才躲着不肯出来。”
说完,直接扣动扳机,朝穆杳的腿上开了一枪。
霍屿峥,就是个疯子。
子弹钻入穆杳的血肉,锥骨的痛还是让原本被寒风冻得几近失去知觉的她痛吟出声,脸色“唰”的一下,白得越发像一张浸湿了的纸。
霍屿峥看着穆杳腿上顺着蜿蜒而下的血迹,满意勾了勾唇:“穆砚琛,你再不出来,我可不保证不会再手抖伤了穆小姐另外一条腿。”
“砰!”
他话音刚落,就又一声枪响。
霍屿峥身边的一个抱着枪的手下应声倒下,胸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瞪着双眼翻身摔落海水中。
穆砚琛从黑暗的躲藏处走出来,嘴角带着些许弧度,眼底却无丝毫笑意。
他手中拿着枪,好整以暇地看了眼霍屿峥,慢悠悠将双手抬至耳侧:“抱歉,我也手抖。”
这手抖得可真厉害,随便一抖就把人家一个亲信杀了。
霍屿峥气得咬牙,扫了眼穆砚琛周边,确定他是单枪匹马后,开口讽刺:“穆二少好胆量,竟然敢自己单枪匹马上船。”
说完,他指着穆杳太阳穴的枪往前怼了怼,抬抬下巴示意穆砚琛:“把枪丢海里,衣服脱掉!”
穆杳脑袋晕沉,看着穆砚琛无力地摇了摇头。
她不希望他把枪扔了。
保身的东西扔了,他就只能任人宰割。
何必赔上这条命。
可穆砚琛跟满脸冷汗的穆杳对视上,还是干脆利落地甩手就将枪丢进了海里,又脱下外衣,双手摊开,对霍屿峥脸色冷峻地转了一圈。
他身上也没武器,退伍也已好久,身手应该大不如前,造不成威胁。
霍屿峥却并不满足,直接对着穆砚琛的腿开了一枪。
穆砚琛闷哼一声,膝盖一抽险些跪倒在地。
他下颚紧绷,抬眼盯着霍屿峥,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抽筋扒皮了。
霍屿峥挑眉笑笑,“别这么看我,谁叫你和他们给我下套,还排个这么大的阵仗来抓我。”
穆砚琛冷汗津津:“这是你应得的。怎么不想想自己在国内做了哪些勾当......嗯哼......”
他话音未落,就被霍屿峥又一枪打在另一只腿,终是没支撑住直接跪倒在地,膝盖嗑在甲板上,发出“乓”的一声响。
冷汗滴落在甲板上,穆砚琛喘着粗气,缓解双腿传来的疼痛,霍屿峥却是又丢给穆砚琛一把枪:“很好,接下来,我希望穆二少可以自己动手,废去右手。”
枪顺着地面滑到穆砚琛面前,霍屿峥不忘提醒道:“里面只有一发子弹,希望穆二少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穆砚琛缓缓捡起面前的枪,竟像是真要按照霍屿峥说的做。
可霍屿峥的做法,只是先废手,再废腿,再一步步让他交出性命。
穆杳见了,连忙扬声道:“穆砚琛!你以为你这样我会原谅你吗?”
她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急切:“如果你死了,我只会更恨你!你想让豆豆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霍屿峥见她想坏自己好事,直接握着枪挥向她。
枪把嗑在穆杳的额头上,瞬间就破口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涌了出来淌,眼前顿时一片血色。
穆杳被这一下打得脑袋眩晕,等她眨着眼清了眼前的视线,就见穆砚琛竟是利落地给了自己右手一枪。
枪响的那一刻,穆杳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趁着霍屿峥看到穆砚琛自残时松懈的那刻,一口咬在霍屿峥之前受伤的手腕上,身子往后猛退,逼得霍屿峥抱着她一个踉跄跌落船沿。
穆杳死死抱住霍屿峥,两人在船面斜坡翻滚几圈后,直直坠落深海。
“杳杳!”
穆砚琛惊叫一声,拖着双腿踉跄着扑到船沿,却只见一望无际黑黝黝的海面。
心脏一阵阵紧缩,胸腔像是压着一块巨石,疼得他近乎窒息。随即,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晕厥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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