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洞寺那搅浑糅杂了昏暗的紫色与绿色气息的上空中,数以千记的影像如电影般播放着。
那些影像不停闪烁,倒影在Caster金色的眼眸上。
然而,在天幕上众多的块状屏幕中,Caster只注视着其中的一块。
那屏幕中显示着的是苍银的骑士、黄金的帝王,与一个女高中生。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呈现在那里,说的每句话也都被Caster收入耳中。
按理来说,他应该尽量从这对话中提取敌人的信息,比如:骑士是Saber职阶的从者,帝王是Archer职阶的从者,女高中生是Saber的御主,Archer受了什么指令而暂时帮助他们。
但是,女高中生喊出的那些话语,就像磁铁一样把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同时又像在火上烧过的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可恶。”
望着那影像,Caster的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懑。双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了拳。
他回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情景。
发现Assassin在猎杀平民后,他马上和陈浩一起全速赶到了Assassin所潜入的地方,但即使如此却还是晚了一步。残留在那里的,只有满屋血腥的杀人现场和地上不堪入目的残破的尸体。
看见那些尸体的陈浩顿时胃里一阵抽搐,连忙用手把嘴给捂住不让自己吐出来。
是啊,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看见这样的惨状都还能若无其事的人,想必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
Caster并不认识这家人。
他只觉得很难受。即使现在知道了那是敌人的朋友,也还是很难受。
无可奈何地从那挂着“上户”这一门牌的人家回到阵地的路上,Caster在心中重复地念道:
“霍华德·菲利普·爱手艺这个男人,到底能做到什么?”
讲个故事吧。
那是关于霍华德·菲利普·爱手艺的,距今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的事情。
当他还是小孩的时候,总是在没有满月的晚上梦见可怕又强大的东西。在那些噩梦中,他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由怪物肆意践踏他的梦境,无力地等待梦醒。
然而,一场噩梦结束了,接踵而至的只有另一场噩梦。
即使醒来,梦里的那些食物却仍然历历在目,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在这种反复而没有终止的轮回中,名为H·P·爱手艺的男生开始确信,这个世界存在着古老且强大的生物,而人类对其来说实在是过于弱小,弱小到连面对面都做不到,在认清对方之前就会自行暴毙而亡。
越是深究,他就越发现那些生物留在人世间的痕迹。
于是他开始将了解到的东西进行整理和推导,最后他得出了结论:当地球还处于上古,人类还未诞生的时候,某种古老的强大存在曾统治地球。尽管它们现在沉入了死亡般的安眠,却总有一天会因为斗转星移的影响而醒来。
相比起来,人类实在是太无知、太弱小、太愚蠢又太脆弱了。
不管科学再怎么发达、魔术的研究再怎么深刻,人的极限都太低了。人的大脑过于简单,无法去理解真实。而人的肉体更是脆弱,在巨大的恐怖前连蝼蚁都不如。
但人类却把自己当做了地球的霸主。
连启蒙期都尚且没有度过的人类,若一直如此狂妄自大,那必定会招来源自于上古之神的毁灭。
不得不告诉人们那些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东西。
不得不告诫人们不要妄图去探索宇宙的真理。
只有这样才能拯救无知的人类。
于是,他拿起了笔,把他所知道的、他所相信的事物全部写了下来,只为昭示世人。
但是,人们只把他的文字当做一般的恐怖故事。
有人批评他将虚假的事物写的太过令人愤怒、困惑和绝望。
没有人相信那是真的,他只得继续把事实转为话语,却依旧是徒劳的。不管他的笔调多么疯狂,语句多么令人战栗,世人也只把他的书当做神奇的故事。
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甚至还有人开始信仰起他书中的那些禁忌的存在,尝试起将那些足以毁灭人类的生物召唤出来。
终归而言,尽管作品被捧为“神话”,也没办法让人类受到任何的告诫。不但什么都没有做到,反而将人类继续往灭亡的路上推了一把。
到最后也不能拯救人类,而自己正是加速人类灭亡的罪魁祸首。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他让世人对这真实产生了兴趣,而人类又总是对一知半解的事物最有兴趣。既然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些知识。
所以他许愿,让他构筑出的这个体系从头到尾一点不剩地被摧毁掉。
不要再提起克苏鲁。
不要再提起有个人叫做H·P·爱手艺。
他发自灵魂地这样祈祷着。
所以,在他发现自己被圣杯所召唤之时,由心而生的只有出离的愤怒。
于是他一把扼住召唤出他的青年的喉咙。
并没有杀死对方的想法,只是愤怒到了极点,下意识地发泄了出来。
但是,很快地,他马上又动摇了。
他发现了那个青年与众不同的地方。
只在那一瞬间——
人类能接受的是信息。
如果是能把精神集中于信息的人,能不能理解自己的真意呢?
天才向左,疯子向右。
当时被扼住喉咙的青年,事实上也并不知道为什么Caster会放过他。但那种事很重要吗?对陈浩来说,能像现在这样和克苏鲁的缔造者相处已经足以让他去忽视那些细节了。
陈浩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当做偶像的呢?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而现在,陈浩正受了Caster的指令,再次到冬木城中侦察。
吃了昨天的教训,陈浩不敢再把“不可见之匙”放在包里,于是他现在把它紧紧地撰在手心,生怕遇到了危险不能马上使用它脱出。
他正身处新都镇中新建立起的的西式开发区。路两旁是洋楼风格的建筑,人行道上的路灯也特意做成了西洋风格的造型。
也没有什么不得不到这来侦察的理由,只是陈浩觉得可能会有参赛者抱着旅游的心态到这里来看个新鲜。那样的话就有碰面的可能了。
在白天的话,即使相遇对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浩来到了这里。然而事实并不如他所愿,在这里他没有感到半点魔力或者从者的反应。
似乎是商人们有把这里打造成旅游景点的意向,在路上总能看见有不少成群结队背着旅行包的人在导游的带领下漫步于此,驻扎在周围建筑中的茶厅、饭店、旅馆也打出各种十分有针对性的广告来吸引顾客。
“……还是不要在意这些了,本来也没带多少钱……”
看着广告牌上奶茶的价格,陈浩喃喃自语道。
不知不觉间,陈浩也被这地方的闲适气氛给感染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赶紧摇摇头清醒一下头脑,避免自己再继续松懈下去。
“不,先想想……”
“你是Caster的御主吗?”
就在陈浩考虑着离开这里到另一个地方去时,从背后悠悠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
陈浩赶紧猛地转过身。
就在眼前,是穿着水手服,面无表情的少女。
也是在这一刻,强大的魔力反应从少女的身体内发出。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刚才还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
由于惊诧,下意识地,陈浩往后退倒一步。
“放心,我和Lancer都没有现在开打的打算。人太多了,我的结界只能做到消除气息。”
少女——种田遥说道。
挥挥手,Lancer从她的身后现出身形。
“……你有什么企图吗?”
看着突然出现的种田遥,陈浩有意地将自己的位置往后挪动,同时将手心里的“不可见之匙”抽出头来。
尽管她说没有战斗的打算,但那并不代表自己不会遭到任何的危险。
如果对方要伤害或者动用从者胁迫自己的话,那就直接转移离开。
做着本能的推算,陈浩小心地观察对方的举手投足。
种田遥盯着陈浩,却一时间没有说话。
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而感到不舒心,还是在思考如何措辞呢。
“我想和你与Caster做个交易。”
在数秒的停顿之后,种田遥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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