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俨然已经将贺家当成亲家看待了。邀请贺家人参加春猎的是他,听说贺家忽然要买马,他自然一拍脑门,想起贺家来京城还没多久,想必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马,参加春猎的,急忙过来救火。
贺年平却是笑道,“姜兄,你来晚一步,我刚从一个马商那里得了几匹马。”
这次贺家买下来的,不单是这两匹小马,还有一匹纯黑色的成年北原马,刚好春猎的时候,贺年平拿来骑。
看到贺家买的北原马,姜越也不再献宝了。他带来的这些马虽然不错,但还真比不过贺家新买的这几匹。贺家果然是有钱,这种马也能随便想买就买。
姜勒立在父亲身边,小脸一本正经,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努力的看着贺青浣。
贺青浣今天为了骑马方便,穿着一身青色的骑装,腰身给汗巾栓的细细的,手肘,膝盖处各自缝了一块儿鹿皮,头发挽成双丫髻,只额前一点毛茸茸的碎发没法收拢起来,可爱的垂在脸边,看起来清爽利索,又带了分不一样的甜美。
姜勒的心脏一阵乱跳,面上又红了起来,好在没人注意他。
姜越这个时候来,刚好跟上吃午饭,就留在贺家用餐了。
贺年平和姜越要喝酒,就嘱咐下人带着几个孩子去别的屋子用餐。
哪怕贺青浣小,可是她的闺房也是去不得的,让姜勒未免心里有点儿莫名失落。
等待端饭的时候,姜越的脸还是红布一样,端坐着身子,说道,“贺家妹妹,上次蒙你赠我香囊,我也有回礼给你。”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缀玉珠的七彩璎珞。
这璎珞是他特意央家里和他关系最亲近的庶姐做的,想来贺青浣应该喜欢。
这七彩璎珞打的新巧,贺青浣看完却是笑了笑,递给贺青沛,“阿沛,你喜欢么?上回你的香囊给了姜家哥哥,他拿这个给你换了玩呢。”
贺青沛接过璎珞,奶声奶气对姜越道,“谢谢姜哥哥,阿沛很喜欢。”
他又是脸红,又是赠礼,贺青浣怎么会看不清白,这礼物她当然不敢收了,心里还暗暗嘀咕,姜越才多大年纪,就知道喜欢人啦,这小屁孩儿还真早熟。可惜她完全不想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学生来点什么呢,更不想玩养成游戏。
一眨眼间,就到了春猎这天。
春猎的日子,选在春末,这个时候的猎物,已经比冬天肥硕了好多,正是猎取的好时候。春猎的场地,就在京城外的一片小山脚下,这里有森林,有河流,有山坡,猎物不管是类型还是数量,都很丰富,有没有什么大的野兽,比较安全。
春猎是要进行整整三天的。马嬷嬷收拾了好多东西给贺青浣带上,衣食住行,无一不缺。除此外,她还带了五六个丫鬟,婆子一起出门,贺青沛跟贺年平出行的配置,不比贺青浣差,于是贺家人虽只去了三个,跟随的车队跟人却浩浩荡荡,阵势颇大。
但到了地头上,贺青浣才知道,他们这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有几家提前到的,干脆赶了四五十辆车子来。而那些已经被扎起来的暂居的帐篷,已然连绵一片,将山脚下那道溪流边的上游给占的密密麻麻了。
贺年平这边交代人扎帐篷,却领着贺青浣道,“阿浣,我和弟弟住在这里,你是女孩儿家,不方便跟我们一处,我托你姜伯伯家夫人照顾你几天,可好?”
听到贺年平这么说,贺青浣一时没多想,因为贺年平在京城里最好的朋友就是姜越了,点了点头,“好啊。”
到了姜家的帐篷,姜越迎出来,笑哈哈道,“是阿浣到了!我夫人从早上到现在,问了不下百遍呢,我这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贺青浣微微吐舌笑了笑,“姜伯伯又取笑阿浣。”
进了帐篷,却见一个清秀雅致的夫人坐在上首,身上看着素淡,穿的戴的,却无一不是那种精致到极点的用品。
她一张樱唇小小的,对贺青浣微微一抿,就算是笑了,“你便是贺家阿浣,快来我身边坐。”又对姜越摆摆手,“你快去吧,我知道你在我这里坐着闷。”
贺青浣尽管不如她爹和弟弟长得美,可是这容貌也是百里挑一的,特别是身上那种落落大方的沉稳范儿,让姜夫人一看就喜欢,觉得配她儿子不错。
贺青浣坐到姜夫人身边,姜夫人越看越爱,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又摘下来自己手上的沉香木和青金石串成的珠串,亲自给贺青浣戴上,道,“你这孩子,若是我生的多好。”
被姜夫人如此宠爱,贺青浣有点儿蒙圈儿了。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姜夫人这么珍之若宝的对她,肯定是有特别的原因。再一联想姜越对她的态度,贺青浣整个人都不好了。
恐怕,贺家和姜家,有心要给她和姜越说亲。
可是,她才六岁啊!
但姜夫人却不管,六岁就定亲,在周朝的世家太常见了,甚至一些比较热门的世家,女孩子一出生,襁褓里就有人上门求娶,譬如穆家,便是如此。
既然猜到了事情可能的真相,贺青浣便觉得姜夫人这份喜欢变得沉甸甸的。
这边姜夫人拉着贺青浣说了一会儿话,外面走进来一个嬷嬷,跪在地上通报,“夫人,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八小姐到了,在外面等着给您磕头。”今天有贺青浣在,那嬷嬷干脆就没提让姜家的几个少爷进帐来,免得冲撞了人家女孩子。
这么一长串小姐,贺青浣光听就觉得累的慌。不过,这些小姐里面有几个她见过,姜越曾经在饕餮楼吃饭的时候,喊家里女孩儿出来陪过她。可惜的是,几天过去,她将那些女孩子的脸跟名字都快忘光了。
姜夫人只有姜越一个亲生的孩子,其余这些小姐,少爷们,全都是庶出。她听了爱答不理的,说道,“她们坐车也累了,叫她们各自却歇着吧。”
这些女孩儿的心思,她能不清楚么?一个个虽然是庶出,可是那钻营的劲头却足着呢,大约是听说了她这里请了贺家女孩儿做客,想要上前巴结,好让贺青浣拉扯她们一把,有机会说个更好的亲事。
平时姜越挺纵着这些庶女的,可是到了姜夫人跟前,才懒得理这些所谓的女儿呢,她的眼里,姨娘生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嬷嬷出去通报了,姜夫人带着一点笑道,“你这几天就跟我一起,同吃同住,我们娘俩好好亲近亲近。”贺青浣只听得肝儿颤,连娘俩这词都出来了,看来姜夫人对她不是一般的满意啊。
只是姜府的男人,历来有纳妾的传统,只看姜越的那些庶子庶女的数量就知道了。子肖其父,加上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贺青浣估摸着,将来姜勒长大了,恐怕也不会忠贞到哪里去。
哪怕贺家有家规,想要娶贺家女,需要接受贺家的条件,贺家女如果不是不能生育,或者犯了很大的错误,男方轻易不能纳妾。
但只要是被定下来的规矩,都是有空子可以钻的。不纳妾,不代表不能出去眠花宿柳,不纳妾,不代表不能随便跟家里的丫鬟来一发。
她可不要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根黄瓜,还要装出大度的样子。
于是,她微微的垂下眼眸,仔细的盘算,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姜夫人放弃让她当姜家儿媳妇的打算呢。
哎!太招人喜欢了,也不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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