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大人有请。”丫鬟低眉顺目,恭敬的垂手,侍立在珠帘外。
坐在上首的妇人一挑眉,挑眉看向小丫鬟,轻飘飘的开口问道:“哦?是大人找,还是你家姨娘找?”
那丫鬟猛地抬头,惊慌的望向里面的人,着才发现赵从愿面前还坐着一个人。她腿一软,直接跪下来,喊道:“夫人明鉴,却是大人传唤郡主有要事相商,奴婢不敢欺瞒!”
刑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下去,别在这碍眼!”
丫鬟如蒙大赦,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
刑夫人转头,歉意的看向赵从愿,“倒是我对不起你,夫君要害你就算了,现在竟让一个妾随意指示府中下人欺负你。”
赵从愿随意的笑笑,“这又不关你的事,是我跟华浓早有恩怨,倒是因为我的事,又给你添了一回堵。”
“嗨,这有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刑夫人说着,便捂着嘴笑了,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就刑善超那性子,这两年也不知纳了多少妾了,我早就不在意了,倒是那新来的小姑娘,不知人间险恶,早就被后院那几个给记下了!”
赵从愿没几个闺中密友,但她一贯性子温和,做事又体贴,在宫中虽不显眼,却也跟各家千金关系都尚可。刑夫人在闺中时,便是豪爽的性子,与赵从愿也谈得来几句。
赵从愿闻言,也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道:“这世家后院,哪里这么好混。”她施施然站起身,看向刑夫人眼中带着笑意,“既然刑大人找我,那我先过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刑夫人站起身,拉住赵从愿的手,心疼的看着她,“他倒好,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要是我知道,怎么也不会……”
赵从愿拉下她的手,“你别掺和,免得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我先去了。”
刑夫人看着她悠然的背影,眼底含着愧疚,却也做不了什么。她不会因为曾经的好友去伤害丈夫,没有感情,却也不能让家败了。
她咬了咬牙,看向候在一旁的麽麽,恨声说,“走,待我去看看那个新来的姨娘长得有多天姿国色,竟将大人迷的五迷三道的!”
行至书房外,那丫鬟忽的停住脚步,站住身形,小声道:“姑娘,奴婢不能进去,您请吧。”
赵从愿挑了挑眉,伸出手轻轻推开木门。
刑善超听见声音,站起身来看向一旁的人,朗笑道,“三皇子,我这回可没骗你吧,这人就在这里呢!”
赵从愿抬眼,看向一旁正坐在上首一身紫衣华服的男子,挑了挑眉,原来是是萧林。
“赵妹妹,别来无恙。”三皇子眼中闪过惊疑,却也只是一瞬,很快便被他掩了下去。他虽听刑善超说了,可见到真人,仍是颇为震惊,毕竟一个早就死了的人,此时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赵从愿弯身行礼,“见过三皇子。”
萧林嘴角噙着笑意,他常年示于人前便是活泼开朗的笑,此时看着便让人如沐春风,“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好歹还是一家人。”
赵从愿笑而不语,只淡淡的看着他。
她的目光太过清澈透底,仿佛能看穿他此时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萧林脸上的笑僵了僵,半晌扯着嘴皮子道:“既然你回来了,本王总得带你去看看父皇,也算是安安父皇的心。”
赵从愿看着他不要脸的样子,有些想笑,她暗自腹议,搬出这些啼笑皆非的理由,真是无聊。
萧林也不是真的询问她的意见,他转过头看了眼刑善超,见刑善超轻轻点头,才道:“赵姑娘,咱们走吧。”
赵从愿站在那里,看着他径直走向门外。
萧林意识到身后的人未曾跟上,他停下脚步,看向门外,再开口便带着威胁,“赵妹妹,我喊你一声妹妹,才允许你体面的进宫,你若是不配合,就休怪我狠心了。”
赵从愿看向他,“你想要什么,权利,地位,还是……皇位?”
萧林募得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狠痞,他道:“你既然知道,便应该知道,今日你一定要进宫!”
当今圣上育有四位皇子,但大皇子出生就夭折,只剩下三位皇子。而四皇子尚未成年,如今只有二皇子与三皇子活跃在朝堂上。
刑善超支持三皇子,而赵又清支持二皇子,两人如今不分伯仲,面上一片祥和,背地里却争得你死我活。
赵从愿微微笑道:“你放了我,我用赵家军与你作交换如何?”
萧林募得睁大眼睛,他看向赵从愿,眼中带着狂喜与不可置信,“赵家军在你手里?”
赵家与新皇一起打天下,天下大定后,先皇便允诺,赵家军跟随赵老将军多年,永远不用解散纳入皇家军队,由赵家自由支配。后来赵将军战死沙场,赵家军便不知所踪。
萧林狐疑的看向赵从愿,开口逼,“赵家军叱咤战场,怎会握在你一个弱女子手中?”
赵从愿看着他,没有一丝慌乱,慢条斯理的道:“奶娘去世时,将信物交给了我。再说了,若是无人暗中相助,我又怎能逃婚,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萧林暗自琢磨,赵又清那时官位并不高,他不可能在大锦官员面前瞒天过海,不漏一丝破绽。可若是赵从愿手中握着信物,那便不一样了。
他道:“那本王便信你这一回,但你若是敢骗本王——”
赵从愿接着说下去:“我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我只要活,这些东西,跟我也没有多大的干系。”
萧林这才转身,看向刑善超,低声吩咐:“刑大人,郡主就暂且住在你府上,待她交出兵符,本王会安排人送她离开。这段时间,切记打草惊蛇。”
刑善超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臣明白。”
萧林满意点头,转身朝外走去。刑善超跟在他身后,“殿下慢走。”
他挥了挥手温和的道:“不用送了这几天把她看紧了,别让她耍了花样。”
将人送到门外,刑善超才回到书房,就看见赵从愿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吃糕点。
他看向赵从愿,忽的冷笑一声,“郡主真是一点都不着急,若不是你手里还捏着张王牌,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赵从愿放下手中的糕点,这几日日日都吃厨房送来的青菜萝卜,她都要怀疑人生了。她看向刑善超,赞赏道:“刑大人人虽不怎么样,但这厨子,还真不错!”
刑善超一口气憋在胸口,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只淡淡看了赵从愿一眼,道:“你跟赵又清,都逃不掉,且等着罢!”
赵从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先他一步走出书房。
华浓正等在门外,被侍卫死死的拦住。她一眼就看见刑善超从里面出来,面上一喜,声音娇软,戚戚喊道,“大人!”
赵从愿被惊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她匪夷所思的看了刑善超一眼,眼中尽是恶寒,想不通他怎么口味越来越重。
刑善超出于跟赵又清作对的心思将华浓捡回来,后来她说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刑善超本不打算留着她,可后来他见她一身媚骨,每日伺候的比后院的女人都要舒服,便将她留了下来。可方才看见赵从愿的眼神,他忍不住老脸一红,狠狠的瞪了华浓一眼,“滚回院子里呆着!”
华浓委屈的抿了抿嘴,最终不敢反抗他,瞪了赵从愿一眼,灰溜溜的跑回院子里。
夜里,刑府后院。
华浓摆弄着手上的珍珠琉璃簪子,漫不经心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婢女,话音里含着怨气,“大人今夜又不过来?”
今日她莫名其妙便被夫人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她原本打算今晚好好告上一状,可现在人都没来她这,她难道要白受这些委屈了?
地上的人轻薄的身子抖了一抖,小声的回答:“是。”
这位华姨娘进府也不过半月,仗着老爷的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打骂下人更是常有的事情,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也不能幸免。院子里的下人都说,新来的华姨娘虽生的美,却是个没脑子的,连夫人都敢顶撞,怕是没多少好日子。
那丫鬟眼珠子转了转,抬起头看向华浓,带着讨好:“听说是那位常来的姑娘,他好似跟老爷关系不一般呢!”
华浓嗤笑,“你知道什么,尽瞎说。”
她想起那日意乱情迷之时,刑善超趴在她身上说的话,他说今日便将赵从愿交给皇上处置,听说府里来了个大人物,结果赵从愿却是安然的从书房出来了,看来她手里还握着什么把柄令人忌惮。
现在除了她与府里少数几个人清楚赵从愿的身份,大家都以为那是大人新看上的女子。可若是此事人尽皆知呢?那大人就一定会将赵从愿交出去。
思及此,她眼里冒出一丝精光,再看向地上小婢女的眼神便温和许多,“附耳过来,有事吩咐你去做……”
第二日清晨,赵从愿刚用过朝食,院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涌进一批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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