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坂津,刘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刘备还在喝着小酒,一脸的轻松惬意。
这么多年的逃亡生活,他早已习惯了提心吊胆的日子,还从未有今日这般轻松闲淡,俨然胜券在握,成竹在胸。
麾下的马超,吴懿,张任等大将们,一个个也谈知风声,大帐内充斥着自信的气氛。
诸葛亮轻摇羽扇,闭目养神,那颗绝顶聪明的头脑里,不知又在琢磨些什么。
司马懿不动声色的品着美酒,一双狼一般的眼睛,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诸葛亮,似乎想要把这位麒麟才子看透一般。
唯有那一名墨衣文士,却眉头紧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中流转着一丝忧虑。
“孝直,怎么也不喝酒,莫非不合你胃口?”刘备看到法正表情有异,便笑问道。
法正,法孝直,九奇之一,尊号绝鹰。
此番刘备在灭掉张鲁之后,之所以能在半年不到时间内,就接连灭掉刘璋,全取益州,除了诸葛亮的奇谋之外,还多靠了法正的内应。
法正立下大功,又是九奇之一,智谋无双,刘备自然是器重的不得了,在谋士团中,位次仅在诸葛亮之下。
“主公的酒是董老贼珍藏多年的杜康酒,当然是好酒,不过,正以为,现在还不是喝这等好酒的时候。”
法正把玩着手中酒杯,却仍旧未沾一滴,语气中似乎还有下文。
刘备觉察到了什么,不由起了疑心,便问道:“孝直莫非还在担心什么,不妨直说。”
法正便道:“我是在想,以苏贼的诡诈,他绝不可能就此罢休,既然他忌惮孔明军师的仙术,没办法正面强攻我蒲坂津,那必定就会暗中使诡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诸葛亮蓦然间睁开了眼睛,正与司马懿偷偷注视的目光相对。
司马懿心头微微一颤,急是不动声色的低头呷起杯中之酒,以掩饰自己适才的注视。
“那孝直以为,苏贼可能会使什么暗箭?”刘备表情也肃然凝重起来。
未等法正开口,诸葛亮先道:“那苏贼必定会利用兵多的优势,分兵进攻弘农的张济残部,进而再威逼我潼关,欺负我们兵马不如他多,被迫弃却蒲坂津,回援潼关。”
法正愣了一下,点头道:“孔明军师所言,正是我所担心。”
刘备酒杯放下,神情彻底严肃起来,起身踱步于帐中,皱着眉头道:“这确实是一个威胁,如此看来,我得及早派人去劝降张济才是。”
话音方落,陈到匆匆而入。
“禀主公,潼关子龙将军发回急报,张济已归降了苏贼,苏军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弘农郡,已长驱直入,杀到我潼关城下,子龙将军请主公速派援兵增援。”
咔嚓!
一道响雷,炸开在了大帐中。
所有人都脸色微微一变,包括诸葛亮。
刘备脸色惊怒不已,拍案道:“这个张济,竟然投降了苏贼,该死!”
法正叹道:“张济终究还是投降了苏贼,也不知苏贼用了什么利诱,竟然这么快就劝降了张济。”
“可恶,要是我早些派人去说降张济就好了!”刘备拳头握紧,颇为懊悔。
诸葛亮却语气平静道:“苏贼强,主公弱,在旁人看来,这是很明显不过的局面,张济投降苏贼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算主公早派人去了,我料那张济也定会投降苏贼。”
刘备身形一震,蓦然省悟过来,只能摇头叹息。
诸葛亮接着道:“其实弘农郡的局面,也在意料之中,我们的兵力少于苏贼,这始终是我们的软肋,无论我们布局如何周密,也改变不了这实事。”
“那军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刘备无奈的求问道。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不紧不慢道:“凉州还没有收取,关中各郡人心还没有抚定,眼下潼关又有危,看来主公只有弃了蒲坂津,退回黄河以西,专心抚定雍凉了。”
刘备眉头一皱,“就这么把蒲坂津白白的送给苏哲?”
诸葛亮淡淡道:“蒲坂津一城孤悬在黄河东岸,如果我们要东进攻灭苏贼,占据此城自然有利,但现在我们的实力,还远未达到一口气灭掉苏贼的地步。”
顿了一顿,他接着道:“既然灭不了苏贼,再占着蒲坂津,留守兵马少守不住,反倒白白折损兵马,留多了的话,我们又没有足够兵力守潼关,去收取凉州。”
“所以这蒲坂津对我们来说,已形同于鸡肋,既然食之无味,何不痛痛快快的果断弃之。”
听罢诸葛亮一番分析,刘备恍然大悟,脸上不甘的表情也在渐渐消失。
法正也趁势宽慰道:“主公要灭苏,也不必急于一时,等到抚定雍凉二州,主公就相当于据有当年高祖成就帝业的基业,那时再挥师东进也不迟。”
“是啊主公,我们发往长远看,而不是跟苏贼计较一时得失。”
其余两位谋士都连连进言,司马懿当然不能落后,也跟着向刘备进言。
刘备沉吟片刻后,摆手叹道:“你们说的我已明白,传令下去,全军趁夜拔营,退回西岸吧。”
决议已下,刘备也无犹豫,当晚便率八万大军,悄无声息的乘船筏准备退回黄河西岸。
……
蒲坂津以东,苏军大营。
时已近夜,苏哲闲坐帐中,夜读兵书,读到精妙处时,忍不住灌一口美酒。
脚步声响起,一袭香风沁鼻而入,搅的苏哲心头微微一荡。
抬起头,却见一袭窈窕倩影,正盈盈步入帐中。
“童儿,你怎么来了?”苏哲眼眸一亮,放下兵书,向庞童伸出了手来。
庞童将纤纤素手放在苏哲手心,酥红着俏脸,坐在了苏哲的腿上。
前番进攻并州之时,考虑到并州多为山地,又适逢进入雨季,行路不便,苏哲不想庞童太过辛苦,便叫他留在邺城。
他却不想,庞童会在这个时候,自作主张来到前线,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童儿,我不是叫你留在邺城的么,怎么不听话。”苏哲笑问的同时,手已不安份起来。
“我听说夫君跟刘备在蒲坂津对峙,心想这大耳贼远胜于董卓,心里放心不下,便赶来了。”
庞童脸畔生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禁有几分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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