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知道。”
冯如风冷哼了一声,转身就打算离开。
冯记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呢,他可没空陪这位纪大小姐闲聊。
再说了,年白露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关纪琳琅什么事呢?
可纪琳琅的下一句话,却让冯如风顿住了脚步。
“冯公子就不怕自己心爱的姑娘被别人抢走了么?”纪琳琅一改往日知书达理的模样,语气里满是威胁。
“你到底想说什么?”冯如风皱眉,转头看了纪琳琅一眼。
他知道赵家村里的不少人都在打年白露的主意,也知道白露曾经和别人订过亲的事情。
可是他却不觉得这些人能威胁到自己。
“冯公子难道不知道年白露曾两次落水,又两次曾被同一个人救起来的事情么?”纪琳琅一边说,一边幸灾乐祸地看向了冯如风。
“那又怎样?”冯如风抬眸,有些戏谑地扫视了纪琳琅一番,“难不成琳琅姑娘担心白露会抢了你的心上人?”
“你!”纪琳琅皱眉,恼羞成怒地看向了冯如风,“你胡说什么!”
冯如风耸了耸肩,含笑地欣赏着已经炸毛了的纪琳琅。
他记得,白露被自己惹急的时候,也总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不过,和白露相比,纪琳琅看起来便多了几分阴狠和恶毒。
蓦地,冯如风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庆幸。
还好当初纪琳琅拒绝了他的求亲,否则的话,他就要娶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回家了。
“我有没有胡说,琳琅姑娘最清楚了。”冯如风挑眉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琳琅姑娘的心上人便是先前救年白露的人吧。琳琅姑娘有空在这里提醒我,不如多花点时间在你的心上人身上。我记得,你诬陷白露的时候,那位余少爷可是一句话也没有替你说呢。”
“你。”纪琳琅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她飞快地垂下了眼眸,再抬头时,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
冯如风自认自己也算得上是会怜香惜玉的人了,可他看着纪琳琅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竟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厌恶。
“琳琅姑娘,在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真的没空和姑娘在这里兜圈子。”冯如风冷声道,“如果姑娘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
“等等!”纪琳琅见冯如风真的要走,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幅画来,“冯少爷,想必你一定看得出这画里的女人是谁吧。”
说完,纪琳琅便将手中的话抖落开来。
这画,是她从余璆鸣的书房里偷出来的。
她也知道这样不对,可她就是受不了余璆鸣的房间里有别的女人的画像。
看着纪琳琅手中的画像,冯如风面色一僵。
画中的姑娘,双目炯炯,灿若星辰。
只凭着这一双眼睛,冯如风便能判断出这画中的姑娘就是年白露了。
他觉得,这世间上也只有年白露的眼睛才生得那样灵动。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余璆鸣竟然将白露眼中那抹神韵描绘地这般精确。
再看一眼旁边的题词,冯如风瞬间就握紧了拳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看着这张画像,冯如风原本还很坚定的心立刻就被动摇了。
他自认赵家村的那些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余璆鸣就不一样了。
如果他真的也喜欢年白露的话,冯如风其实并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争得过他。
而此时,纪琳琅所说的话又再一次让冯如风陷入了震惊之中。
“冯公子难道不想知道先前那芦粟汁的方子到底是如何传到余记酒楼的么?”纪琳琅巧笑倩兮,美目中却带着一抹算计。
听了这话,冯如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是年白露?”冯如风声音飘忽,夹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苦恼,“不可能。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先前余记酒楼推出芦粟汁的时候,他就有怀疑过年白露。
可因为白露言辞恳切,他又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冯如风便慢慢地放下了此事。
如今纪琳琅再一次提起了此事,冯如风的心里便也多了几分犹豫。
只不过,和纪琳琅相比,冯如风还是愿意相信年白露一点儿。
可是,冯如风到底相不相信自己,纪琳琅可一点儿也不在意。
她不过只是想在冯如风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罢了。
她相信,待到这种子生根发芽了以后,冯如风一定不会让年白露有好日子过的。
“信不信由你。”纪琳琅没有过多地解释这件事情,只是将藏在袖子里的瓶子交到了冯如风的手上,“其实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了,冯公子又何必再在意年白露到底愿不愿意成为你的妾侍呢?”
说完,纪琳琅也不多耽搁,转身便上了画舫。
很多时候,这话说得不够明白,反倒能达成最终的目的。
纪琳琅走了以后,冯如风盯着手中的瓶子看了良久。
冯如风作为一个时常出入于烟花之地的花花公子,自然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可是他到底要不要对白露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冯如风还没有想好。
半晌,他才将药瓶揣进了怀里,匆匆离开了赵家村。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白露都没有再遇到过冯如风。
倒是冯记酒楼的福全来给白露送过几次分红。
冯如风不来找白露的麻烦,白露也乐得自在。
再加上年老爷子害怕要负担年子富欠下的债务,所以年家老宅那边也出奇的安静。
白露觉得,这是她自穿越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了。
没人找麻烦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的快。
一晃眼,竟就到了腊月。
这一日,白露和谷雨腌好了腊肉,便和文洋一起去白沙镇置办年货了。
而年子富则被留在家里,负责照顾随时有可能生产的林氏。
许是因为快过年了,原本就热闹非凡的白沙镇竟显得更加拥挤了。
在白露的记忆里,过年不过就是换一身新衣服,领两个大红包,然后和一家人围着饭桌看春节联欢晚会罢了。
所以当她看见白沙镇上忽然多了这么多人的时候,竟然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小妹,你慢点儿!”文洋一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手里的点心,一边冲着白露嚷道。
可白露却是在小摊贩中东张西望,完全没有将文洋的话放在心上。
她先是买了两个糖人,后又买了一串糖葫芦,最后,在一个套圈的摊贩前停下了脚步。
摊子上摆着的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可是却激发起了白露的兴趣。
上辈子,她的童年皆是在训练中渡过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这些。
眼下她看着摊子上的小玩意,竟是真的挪不动步子了。
“伯伯,我要十个圈儿。”白露数了十个铜板交到了商贩的手里。
那商贩见白露不过是个小丫头,钱给得又爽快,竟大方地多给了白露两个圈。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白露竟然十二个圈全部都套中了。
就连那个和套圈差不多的瓷瓶都被白露稳稳地套了下来。
看着白露那一脸喜悦的样子,商贩险些哭了出来。
这地摊上的那些小玩意虽然不值钱,可这瓷瓶却是实打实地是官窑出品。
尽管这瓷瓶的瓶底有些瑕疵,可却还是他花了二十两银子才买回来的。
可以说,这些来套圈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冲着这瓷瓶来的。
可是这都过去好多年了,还是没人能将这瓶子套走。
如今,这瓷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套了去,这商贩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
可他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小丫头不是。
所以最后,他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瓶子交给了白露。
白露接过瓷瓶,对商贩说了声谢谢,拉着谷雨就走了。
方才套圈的时候,她发现隔壁新开了一家丝绸铺子。
白露想起先前为谷雨准备的那件衣服已经被她舅母家的孩子给弄坏了,所以便想替谷雨再去买一匹布。
可因为她走得匆忙,竟无意间撞上了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被白露撞了以后,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露过意不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中的糖人和刚刚赢来的小玩意统统塞进了小女孩的怀里。
“小妹妹,你别哭了。”白露柔声道,“我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溜烟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白露蹙了蹙眉,她隐约觉得这小女孩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古怪。
“算了,不过就是个小孩子罢了。”
白露耸了耸肩,拉着谷雨进了前面的铺子。
铺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布料。
素罗纱、流云锦、软烟罗,多不胜数。
谷雨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一匹匹精致而又华美的锦缎,似是怕自己的手会不小心弄破了这些料子。
即便这段时间她不再穿有补丁的衣服了,可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能穿上这么美丽的东西。
“喜欢么?”白露轻声问道。
谷雨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我觉得麻布衣服穿着也挺好的。这些布料,一定很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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