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占完了,简云苓本想立刻告辞,但耐不住誉尘的烦磨,她只好同意让他的府医,那个墨先生检查一番。
这个时候,正好有小厮快步前来,附在誉尘耳边说了些什么,他面色略沉,弥上不豫之色,转头却朝简云苓绽开和缓一笑,道:“简姑娘,在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请下人带你到内人房里去。”
简云苓耸肩表示随意,跟着前来的小厮走了。
珺雪住的小院里种满紫薇花,随风飘摇,艳紫深蓝,起伏成静海里一片粼粼波浪。
分花拂柳,跨过低矮门槛,浓重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夹杂女子清幽体香,云粉纱幔在一间室内隔绝出两个世界,一个明媚灿烂,一个阴暗压抑。
窗棂旁种了一株瑶台玉凤,极为珍贵的菊花,白色长瓣层层相绕,饱满繁盛,雍雅迷人,似九天仙子。
珺雪正打帘从内室走出,见到简云苓,热情展笑,迎了上来,挥退小厮,执了她的手,在一旁坐下,淡淡问道:“姑娘挑好马了?”
简云苓点头,但笑不语,仔细打量近处的珺雪。
看她苍白的面色,该是久病难医,难怪如此楚楚娇弱。不过,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倾倒众生的美象,从不因她的处境不同,而有所改变,简云苓相信,珺雪就是这样的人。
不论她是病痛缠身,抑或健好无虞,这张绝世面容都不会有丝毫逊色。
捧起一杯清茶,珺雪微垂了眼睫,眸色带一点蓝,似有万水绕了千山映了蓝天,天上地下一派细雪。
温热的茶水入腹,她浅笑开口,怎知半个字音都未来得及说出,突然一股郁气上涌,逼得她轻轻咳了两声,急忙用天青色的帕子捂了嘴,再拿下来,一点血渍浸晕,仿佛茫茫旷野上开出的艳丽红盏,触目惊心。
她似乎见惯了同样的情景,不见一丝慌乱,团了帕子,拭去唇边残血,放到一边,施笑言歉,道:“不好意思简姑娘,我失礼了。”
简云苓盯着她被鲜血染得红到诡异的唇,摇头无谓道:“这算何失礼,若夫人这都叫做失礼,那我岂不是粗俗?”
珺雪忍着笑意抬眼:“姑娘活得真是随心随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像姑娘这样,做一个自在的人。”
简云苓笃然点头:“夫人若想,一定可以的。”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暗涡,卷走了珺雪眼中所有的神采,她怅然的眺向院中灿烈的紫微,哀哀呢喃:“这一世怕是不可能了,下一世吧……”
简云苓替她感到可惜,这场病,大抵消磨了她所有的心志,闻着这屋里刺鼻的药味,想来誉尘也想了不少办法吧。
可惜,老天爷就是这样一个斤斤计较到可恶的家伙,她给了珺雪灼若芙蕖之容,却也同时赋予了她轻若尘埃的命格。
所以你看,苍天弄人,我们得到了一种极致,便也要承受另一种极致。
这就是人活世上,无法逃避的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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