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吸引了很多围观的人,等爆竹声一停,就有好些人闻着香味进了门,一边闻一边问:“什么这么香。”
宝笙等人早已入了后堂,其实这个时间在现代,也就是吃早饭的时间,奈何这里的早饭时间都用的很早,所以这个点不上不下,早饭嫌晚,午饭嫌早。
将两个伙计叫出来招呼人,安抚好他们让他们午时用餐的时候再来,苏慕肚子里空空,被香气勾引,也溜进后堂去了。
一进后厨门,苏慕就闻到了一股猪骨汤的香味,灶间这会只有宝笙在忙碌了,苏慕凑过去一瞧,没想到是在下面条。
细细的龙须面在沸水中沉浮,大锅上晕漾着一层水汽,一股新面的清香扑鼻而来,这却是在她们那个时代很难闻到的,现代工业的精致加工,很多食品已经失去原本的味道。
宝笙见苏慕进来,冲着锅里努了努嘴,“正好下点面条,很久没吃过了。”
这话不假,这个时候的面条并不叫面条,而叫汤饼,有片状的,有条状的,也有韭菜叶粗细的面条,但都没这个细。
很快面条就捞了上来,一一放进一旁已经调好料的碗里,宝笙又从灶台边的篮子里摸出了几个鸡蛋,不知从那里摸出来一把平底锅样式的锅子架在茶水炉子上,烧锅抹油,磕蛋,撒盐,出锅,几个形状漂亮的荷包蛋就已经出锅。
猪骨鸡骨熬成的清汤细面,色泽金黄边缘微焦的荷包蛋,点点葱花点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宝笙摘掉白帽,解开围裙随手挂在了木架上,找了个托盘端了一碗面条到前堂去了。苏慕看了灶台上剩下的四碗,笑了笑,另拿了个托盘装了一碗也打算到前堂找个桌子坐下好好吃。
才一出去就发现前堂有不少轰动,苏慕找了找,没见到宝笙,随手找了个桌子将托盘放下,往那边围了好几人的地方走过去。
刚走进就听见宝笙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哎呀……别……我自己吃的。”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围着宝笙的人中几人都回过头来,瞧见苏慕,一个国字脸,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指着正宝笙正吸溜面条的碗道,“小娘子,她吃的这个,能不能给我等也上一碗?”
年轻男子这么一问,顿时围观的几个人纷纷转头朝苏慕看过来。看他们身上相似的着装,又都是年轻面孔,苏慕不禁猜测,或许是那个书院的士子。
苏慕瞥了吃得头也不抬的宝笙一眼,扯开了个微笑,“这本是我们自吃的,不多,如果大家实在喜欢,那我只好匀出来给大家尝尝。”
说完,苏慕唤了名叫童大有的伙计过来,吩咐他将灶上剩下的面条都端出来,苏慕观察着堂里食客的神色。
她实在没想到,一碗小小的面条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本以为前堂的人群应该早就散了,没想到还有些人留了下来,甚至有的桌上还端上了酒壶,摆上了酒杯。
这才不过九点左右也就是巳时一刻的样子,怎么就有人喝上了?
刚才她留意了一下,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食客足有十来个,看来怎么都得再让宝笙再做些了。
伙计童大有从后厨端了托盘出来,看着投在他面前托盘上的十来双眼睛,悄悄地问苏慕,“这么多人,该给谁啊?”
苏慕咬了咬唇,小声道,“那长者先来吧。”
她刚才看了下,除了两个看上去颇有些年纪的老者,其余都是些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再仔细一看,天啦,那桌上怎么上的是茶壶,还了些小碟子里,像是些花生瓜子之类的小零嘴?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这里是饭馆啊,不是茶楼听曲之类的所在。
她快要晕了,不过开门营业也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苏慕决定以后过下再找伙计仔细盘问下。
她端起之前她端过来的那碗,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开始慢慢吃。
猪大骨的清香,鸡骨的香甜,劲道十足的面条,嗦的一下从口腔滑进食道,把空虚的胃瞬间就填满满足感。
很快伙计又转了回来,问,“那这剩下的一碗怎么办?”
苏慕抬起头来,看了那两个老者的方向一眼,又扫了眼店里其他桌子的食客,就靠门那边桌子有一个单独的男子坐在那里,眼睛不时往这边打量。
苏慕小声道,“就门边的那个吧。”
伙计依言将面条端了过去,苏慕看一眼,那个男子似是有些意外,和伙计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从竹筒里拿过筷子挑起面条吃了起来。
苏慕轻笑了下,低头又开始吃面。
很快面条就吃完了,苏慕又喝了好几口汤,才抚着胃去找宝笙的身影。刚才她坐的位置早已经空了,连桌面都已经收拾干净。
苏慕也将面碗放进托盘里,端到后厨去,果然宝笙又在灶上忙活了。
苏慕将面碗里的汤汁倒在一个专门装残渣汁水的大桶里,才转去宝笙身边,“没想到,自己吃个面条,都能闹出这些。”
宝笙倒是不介意,“我看他们似乎也很喜欢,要不,我们把这个也加在菜谱上?”
苏慕看了眼熬汤的大锅,那里似乎也就只够六七个人的分量,“这个怕是不行,不说做这面条得现做现下,就说这利润也远远比不上酒菜。”
宝笙也默了会,锅里的水开了,又将案板上的面团下到锅里。还好刚才她揉面的时候多做了些,不然这会子要她再重新揉面拉面,等面下好上桌,怕是外面的人得等得不耐烦了。
面条做好之后,大有来回两趟端了出去,终于等苏慕再到前堂的时候,只有一阵阵嗦面条的声音了。
苏慕站在柜台后,大有此刻没系白棉围裙,只肩上搭着白巾,也倚着柜台站着,看着眼前一个个嗦面条嗦的正欢的食客,脸上也漾起一片笑容。
苏慕道:“九桌的茶,花生之类小碟子的,是你张罗的?”
大有也循目望了过去,似乎找了会才找到九桌是哪桌,“哦,那个啊,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们一进门我就按着你吩咐的,告诉他们请他们午时再来,但那些人却没听,后来我招呼了其他人再看,他们不知道哪里搞来了茶水花生小零嘴摆上了。想着娘子你也没说不让自带茶水,我也就没再管了。”
原来这些不是伙计上的,苏慕也暗暗称奇,但除了这些也没见再有其他奇怪的举动。
很快就有一些食客吃完了面条,招呼小二过去会账,苏慕轻声道,“你就收五十文一碗。”
大有顿时目瞪口呆,不过这也难怪,苏慕看过账目,自然知道这平常的汤饼都只卖五文钱,用料精致些的也有买到十文左右的,但像苏慕这样开口就收五十文的,还真没有。
苏慕不管,催促他道,“还不快去。”
大有换上职业的微笑,跑到那家朝他招手的桌子面前。
苏慕也看着那边的动静,大有大概是开口说了价钱,还朝这边瞥了一眼,眼神里几多哀怨。
至于嘛,苏慕实在有些好笑,就她所知,这里猪肉价格大概是三十文一斤,鸡蛋也多是四文钱一个,这个时候主食主要以玉米,大米,小米,小麦为主。所以白面也并不算精贵,大约5文钱一斤。
可这煎鸡蛋的那个似平底锅的那个锅子,那可是上流权贵圈子才能见到的东西,平常人家可不容易见到,何况用这铁锅煎的这样形状饱满的荷包蛋。
肉类此时却是衣羊肉为主,猪肉也有但不太多,鱼也常见,但大多做生鱼片,这个在当初宝笙制菜谱的时候苏慕就发现了。另外要说各家都基本会养些的鸡鸭鹅,竟然不是包括在肉类里的。
这拉的细细的龙须面,还有这形状饱满,色泽金黄,才是这个时代不曾见到的东西。
而总的来说,一碗色香味形俱全卖个五十文苏慕觉得一点也不贵,就说她吧,吃了好些府里的饭食,所用的菜肴制作方式无非就是水烹煮,火煎烤,虽然府里厨子的手艺也还过得去,但苏慕总得还缺了些什么。
苏慕撑着胳膊支着头,兀自遐想间,大有却回来了,一边说一边傻笑,“呵呵呵……真没想到,他们还真给了……娘子,你看。”
苏慕看着大有将铜钱摊在柜台上,五十文十碗面,也就五百文,对于她欠白淳的五千两来说,远远不够。
她兴致缺缺地往柜台上看了一眼,一眼瞥道一堆铜钱中竟然有一个大约一角碎银子,还没等她发问,大有就解释道,“是坐在门那边的客官留在桌上的,我过去的时候人早走了。”
那角碎银子付账绰绰有余,还真是谢谢他的打赏了。
收了银钱,苏慕从柜台下摸出了一个空白账本,开始记账。
其实从准备开这饭馆开始,所有在这铺上的开销,都有记账,有的是刘管事送来的,有些是宝笙送过来的,虽然大体上并没有什么差错,但在苏慕看来也就和家庭主妇的流水账单差不太多了。
当然目前来说,这样的一家小饭馆,用这样类似家庭主妇的流水账单,也并没有不好,目前人员开支简单,每日只有进项和出项,所涉金额不大,这样记账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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