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看似年龄很大,实际年龄也很大,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处处都想别人惯着他。
而有的人看似年龄很小,实际年龄也很小,却像个大人一般思考问题,为人处世十分老到。
而陈胜,他是属于看似年龄小,实则很大,前世加今生已将近不惑的年龄。
前世身处一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他的一生所见所闻,可能比这个世界活了几百岁的老怪物还要精彩。
所以宋瑞和陈胜对话的时候,完全忽略了双方年龄之间的差距。
因为不管宋瑞谈什么,陈胜总能给出独特且新奇的见解,两人就这么成了忘年交。
虞薇在一旁则完全以倾听为主,有些插不上话。
毕竟,宋瑞和陈胜之间的交流,她有时候得仔细琢磨片刻才听懂。
“宋老先生,您能仔细和我讲讲初到中塘郡郡城时,面对太守郑天寿等人的胁迫,您是如何呵斥他们这些贪官的,陈胜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做出两首悯农诗的?”
虞薇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在宋瑞查粮所遭遇的一系列事情中,当属中塘郡鸳鸯居赴宴最广为流传。
一是此事发生较早,有充足的时间在民间发酵。
二是陈胜的两首传世诗,把这件事铁板钉钉,钉在了史书上。
只不过现在市面上流传的版本经过艺术加工后,有些太夸张了。
有人说宋瑞不愿与郑天寿等人同流合污,怒不可遏地跳上桌子,一边骂,一边用饭菜还击。
直娘贼,你确定这是宋钦差,不是什么地痞流氓?
还有人说郑天寿等人在鸳鸯居外安排了大量刀斧手,只要情况有变,立马摔杯为号,将宋瑞剁成肉酱!
直娘贼,那是太守,不是土匪!
而且刀斧手能干得过快刀陈胜?
你这刀斧手怕不是人均五品吧?
所以虞薇是很想知道那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唉…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
宋瑞摆手道:“吃鱼,喝酒。”
现在回想起来,他还得谢谢陈胜一刀把郑天寿等人给杀了。
那些活着的贪官在得知自己幸免于难后,估计都在笑话他吧。
这次鱼汤的没有毒,很润。
宋瑞与陈胜吃的都很尽兴。
只有虞薇有些不开心,因为不管是宋瑞还是陈胜,都对查粮案闭口不谈,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
朝堂上的博弈,对她这个小姑娘来说,实在太难懂了。
“陈小哥,来一曲儿吧,算是给俺此行画上句号了。”
酒到兴头处,宋瑞红着脖子拍桌道:“要,要恁江湖人潇洒的曲儿,如今俺也是无官一身轻,成了江湖草民一个了,哈哈哈……”
这快刀陈胜还会乐理?
一旁的虞薇挑眉,诧异地看着陈胜。
“稍等。”
陈胜知道宋瑞心里不痛快,也不矫情,去甲板老马行囊里拿出二胡。
潇洒的曲儿,他心目中早已有了认定。
虽然最适合那首歌的乐器应该是琴笛合奏,但二胡也未尝不可。
一道委婉动听的旋律被二胡拉出,回荡在楼船中,飘到江面上。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
沧海一声笑,道尽江湖事。
这首歌哪怕清唱,依旧能感到其中潇洒的意味。
搭配上二胡所独有的沧桑音质,更添了几分洒脱。
虞薇看着深情拉唱,陶醉其中的陈胜,美目连闪。
她对这少年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毕竟这少年长得虽不惊艳,但十分耐看,个人武力强大不说,还会写诗作曲,高歌一首。
面对这般能文能武的小郎君,试问那个少女能不动心?
一曲歌罢。
宋瑞拍桌,高兴道:“好好好!陈小哥,这曲儿叫什么名字?俺回去也要学唱!”
“沧海一声笑。”
陈胜应道,收起二胡,颇有些感慨。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陈胜和宋瑞都是这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但陈胜不会成为江湖几人回中的几人,而是会一直往前走,不回头。
“好曲!好诗!当浮一大白!”
宋瑞眼里透着光,把酒杯撇了,倒上一碗酒,一饮而尽,饮得满脸通红。
“快刀陈胜,文武双全,本姑娘服了!”
虞薇不顾侍女劝阻,也跟着喝了一碗,霎时间小脸通红,望着陈胜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就在此时,楼船停了下来。
外面恰到好处地响起一道娇媚的女声音。
“不知是哪位公子在楼船里高歌一曲,还请到甲板一叙。”
陈胜挑眉,他感知到了外面有艘巨大的船拦住了去路,不过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
“陈小哥,人喊恁呢,不出去看看吗?”
宋瑞醉醺醺道,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打算去甲板看热闹。
陈胜无奈地撇了撇嘴,也只能跟上。
虞薇见状尾随其后。
“有意思,居然是帝,帝都运河上最大的花船啊。”
宋瑞大着舌头,拍了拍陈胜的肩膀,有些猥琐道:“陈,陈小哥,恁可有福啦,嗷两嗓子就能被花船相邀。”
陈胜:……
不是,宋老登,你醉了,你放浪形骸了啊。
“陈小哥,这花船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就算啥也不干只喝茶,少说也得百八十两。
俺以前只是听别人说过,那里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俊,尤其是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还有美若天仙花魁。
今儿个俺算是沾了恁的福气,能上船一探究竟了。”
宋瑞挤眉弄眼道。
许是想开了,这老登不再像以前那般苦大仇深,加之喝了酒,就愈发没有个青天样了。
“不,你们不准去!”
虞薇红着脸挡在陈胜面前,“宋钦差和陈护卫上了帝都最大的花船,就不怕被人乱嚼舌根吗?”
“小姑娘,俺已经乞骸骨了,不再是钦差了,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宋瑞醉醺醺道。
“不行就是不行!”
虞薇咬唇道。
“不知刚才是哪位唱的曲儿,能上船一叙吗?”
就在这时,娇媚声再次传出。
花船上倚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浑身上下透着股媚意,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她脸上的面纱。
可女子那清澈圣洁的眼神,却让升起摘面纱心思的人感到羞愧,暗骂自己居然会有如此龌龊想法,唐突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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