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芬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对我好?!你待我像一只鸟一只狗一样,圈在这里,需要时来看两眼,不需要时根本不理我,给我吃饭穿衣,可我在景王府也没白吃!我刚来景王府里,一切为你着想谋划,可你曾重视过我?你可曾体谅疼爱过我?你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妾,又强迫人家姑娘跟着你,你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在景王府,我每日提心吊胆,今日你打,明日你骂,动不动就翻脸,谋算害人,你何曾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过我?!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我在景王府,如果能有李彩凤那样过的一天日子,我也知足了,哈哈,我们俩同出宫门,不同命运啊!景王,你比起裕王差远了,你好自为之吧!”说话中,急速从袖口里拿出一枚丸药,一口吞下。
景王上前阻挡,药已经咽下,秀芬嘴角流着血,说道:“景王,你安分点,你没了依仗,已落下风,裕王府如日中天,你斗不过,好好过日子吧!”景王恼怒到了极点,大吼道:“我不服,我不服!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秀芬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景王懊恼不已,下令将人抬出去埋了。景王派人到集市僻静处,暗中监视谁拿纸条,回来的人禀报说,像是宫里的人。景王闻听,冷哼一声,他蠢蠢欲动,不夺嫡誓不罢休。
再说嘉靖皇帝,因前几日陶枝说到壬寅宫变,不由得想起以前。那是一场梦,一场诡异无比的梦,亦或是多年心结所在,一直不愿提起,不愿面对,在白日里听到壬寅宫变,却是伤怀不已,感念良久。是夜,那梦中场景又浮现了。
那是嘉靖二十一年,嘉靖正当壮年,雄姿英发,经历过了大礼议之争,与杨廷和、张璁那些大臣谋权斗智,嘉靖帝已将皇家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那些首辅大臣、尚书等人,不敢擅自做主,嘉靖驾驭人心是非常得心应手,闲暇时,嘉靖帝多了项爱好,修道养生,准备与天齐寿。
那日,晴空万里,碧波荡漾,绿如绒毯般的草地上,一群明艳动人的女子,衣袂飘飘,美丽不凡。身着粉色裙子、艳丽无双的曹端妃,正在与文静娴雅、一身绿裙的温淑妃、身着紫色裙子、端庄大气的王宁嫔谈笑风生,旁边侍女不时地端水斟茶,场景十分舒适惬意。
嘉靖帝漫步湖边,听见隐隐传来的笑声,他寻声望去,不禁喜上眉梢。这几个美人,是他最心爱的妃嫔,尤其最宠爱的曹端妃,平时不离身边左右,怎会与温妃、王嫔在一起?她们在干什么?皇上心中好奇,向前走去,欲要探知究竟。
突然,天空阴云密布,一阵狂风刮来,霎时,吹得人睁不开眼,喘不过气,只听得阵阵女子惊叫,恐怖笼罩着周围。紧接着,在乌云狂风中,出现了一名脸上淤青、头发披散、似人似妖的女子,立时向皇上扑了过来。她伸出长长的、尖利的指甲抓向皇上,狰狞的面孔对着皇上,尖利的吼声震破云霄:“拿命来,狗皇上!拿命来!!!”嘉靖皇帝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好像经历了万年沉睡,又似经受千年静默,昏昏迷迷中,皇上渐渐转醒,一刹那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几时几刻?那如画的美景消失了,几位妃嫔了无踪影,只觉胸口如有千斤石块般压得沉重,脖子有些痒,有些痛,臂膀不能动,他尽力睁开了眼,啊?怎么身边有人晃动?是宫女还是太监?朕这是到了哪里?朕的曹端妃呢?
这时的他神魂迷失,是在做梦?还是在幽暗的地府?他又合上了眼睛,猛觉臂膀生疼,不,不是梦,似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胳膊,攥着朕的喉咙,让朕不能喘气!皇上慢慢睁大了眼睛,只见一群鬼魅样的人围着他,其中还有两人压着胸口,有人扯着胳膊,有人拉着腿,有细绳在勒着脖子。
皇上惊恐地挣扎,想要说话,可喉咙处疼痛,他轻咳一声,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几个似鬼魅般的身影,立时住了手,惊恐的眼睛,低低发出“啊”的一声。
黑暗中,传来一名女子的呵斥声音:“一群笨蛋,下手快点!再晚了我等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诛灭九族!!快,姚淑翠,快把嘴巴堵上!”皇上听得熟悉声音,这是在干什么?!猛然间一块丝帕堵上了嘴,又有人掐着他的脖子,皇上几乎不能喘息,他又挣扎着动了一下,嘴巴、鼻孔又被帕子堵上了,皇上喘不上气,渐渐昏迷过去。
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让嘉靖帝意识清醒些了,胸口,胳膊,腿上似乎被刀锋一样尖利的东西划拉刺伤,疼痛难忍的皇上又挣扎了一下,“啊!啊!疼啊!”皇上在惊惧中痛苦的呻吟着。
立时又传来一声呵斥:“快点绳子勒紧了,成败在此一举!”皇上听出这声音,是王宁嫔身边的贴身丫鬟齐敏,她这是干什么?这是要谋害朕啊,朕命休矣!皇上发不出声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皇上微微睁开了眼睛,屋里烛火通明,身边是方皇后,正在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见皇上醒了,皇后立时叫道:“陈太医,皇上醒了,快来瞧瞧!”旁边几位嫔妃退下后,太监带陈太医上寝殿,向皇上叩头把脉。
陈太医把脉后,对方皇后道:“娘娘,皇上昏迷不醒三日,皆因惊吓过度,加之血流颇多,身体虚弱,须得将养一段时日。臣开了药,按时服下,下次臣再来诊断。”晚上,皇上呻吟不止,皇后又派人去请太医,陈太医分别在合谷、神门等穴位施了针。
此时,皇宫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般的捕杀行动。皇上在翊坤宫遇到暗杀,这是天大的祸事!东厂立即出动大批人,逮捕与此案相关人员,翊坤宫的曹端妃脱不了干系,皇后将当场参与刺杀的宫女十八人秘密羁押起来,准备逐一审问,有两个要自尽,早被卫士夺了凶器。王宁嫔贴身侍女参与了这场暗杀,王宁嫔自然也被羁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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