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翰林们凑在一起,看见几页纸上是官员礼物,奇珍异宝,价值不菲,而且有详细时间、姓名、数目、缘由,翰林们拿着账目,群情激昂,交给院首大人,一直要求交到皇上手中,有些人已经写了言辞犀利的奏折,准备上交内阁。
院首拿着这些账目,几人商议之后,决定秉报皇上。内阁先后接到府尹和翰林院的奏章,群情激昂,严嵩不好阻拦,徐阶怕耽误时间,立即上报皇上。嘉靖看到如此清晰的账单,勃然大怒,下令立即让锦衣卫逮捕鄢南清,并交与三法司审理。
严首辅的一个爪牙就此倒台,三法司经过调查取证,轮番审理,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面前,鄢南清哑口无言。三法司审理完毕,据实上报,嘉靖皇帝立刻下令抄家。在搜查中发现大量赃物,而且与严世藩沆瀣一气的信件,三法司将信呈到皇帝面前。
皇上暴怒,越发对严氏父子不满。严嵩已经八十多岁,岁月不饶人,人老迟钝,皇帝的指使经常理解错误,青词主要靠他儿子严世藩写,可严世藩守孝,又忙着左拥右抱,哪能顾得上写青词。
嘉靖对严嵩的不满意,表现在脸上言语上,此时,大多数追随严首辅的人,所谓“以势友者,势倾则断;以利友者,利穷则散。”立时和严首辅挥手告别,见机行事,改换门庭,投奔到徐阶跟前。
俗话说,福无双全,祸不单行。此时山西爆发水灾,淹死百姓无数,良田荒芜,房屋倾毁,农民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山西巡府及监察御使八百里告急。
嘉靖帝连夜召见户部尚书王琛,询问救灾一事。王琛道:“陛下,山西水灾爆发,据臣所知,是连日倾盆暴雨所致,应及时下拨款项救济,另外工部需派得力人选,会同地方官员,修复塌方河堤,清理堰塞淤泥,疏通河道,才能保证不被再次冲夸。”
嘉靖帝诧异道:“山西河堤,去年全部加固,一年光景怎会成这样?这工部的人是如何办事?朕记得当时工部督办此事的人,便是严首辅的儿子严世藩。”王琛道:“陛下,您日理万机,却能明察秋毫,去年正是严侍郎办理此事,至于具体事务,应召工部尚书询问。”
嘉靖立即召来工部尚书雷礼,威严发问道:“雷尚书,去年朕命户部拨款修复山西、河南河堤,现下怎的如此轻易冲夸,河堤坍塌,以致民众流离失所?那三十万的拨银是如何分配?”雷礼一听,心中一凛,强作镇静道:“陛下英明,去年户部拨银,臣已按照旨意,如数下拨至山西布政司,严侍郎督办此事,想来最是清楚。”
严世藩现正在丁忧,不能来朝。嘉靖帝当下怒道:“雷尚书,此事须得你亲自出面查清。赈灾物资由户部筹措,一并运往山西,山西、河南连年灾害,拟旨减免三年赋税。”两人谢恩告辞。
雷礼经过认真走访,仔细查证,将所知情况写成奏折,上书皇上。原来,用于河道修缮的银两,估算总共用了不到十五万两,其余的都不知去向。皇上愈加恼怒,这样私自吞没银两,致使河堤损坏,流民成灾,首当其冲的责任就是严世藩,嘉靖帝责令严世藩写出银两具体情况。
严嵩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心惊胆颤,他闻听消息后,回家对儿子发怒道:“你也胆量忒大,工部拔的银两居然私吞一半,现在惹出事来,看你如何收场?”严世藩独眼一翻,满不在乎道:“爹,这些人看你现在不得势,便要找我的毛病,以前这样干,怎么从来没有出过错?爹,这些势利眼,你只要还得皇上恩宠,他们什么都不敢说,这件事好摆平。”
严嵩怒道:“你如何摆平,皇上现在亲自过问,修河堤少了的特多银两,这些数目你到哪里去找?看你怎么跟皇上交代?”严世藩嘿嘿一笑,道:“爹,我说你老糊涂了,还是被吓傻了?这些银两有一部分用于修建河堤的人吃喝了,这正当理由吧?另一些呢,还有施工方案,施工一次不行,河堤沖毁,第二次施工的呢,这些就不要银两了?再说,那些成本怎么算啊?难道用石头,土方开挖,人力消耗,那一样不都要用银子啊?难道是神仙了,用手一指,河堤就好了,那样倒好,省了不少麻烦事!”
严世藩咬牙狠道:“雷礼这个老糊涂,他怎么计算出来的耗费银两?两个地方的河堤,我还拿一部分赈灾呢,这些怎么不算,给那些受灾人吃的穿的,难道眼看着他们冻饿死了?还要给他们修房子,这些他们知道吗?这些那一样不用钱?”
严嵩冷笑一声,道:“看来是把你冤枉了,你若都用到这上面。我谢天谢地,可惜。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你爹,我最清楚最了解!”严世藩冷笑道:“你是我爹,看着我被人弹劾不管?皇上现在刀夹在我脖子上,你居然还在责备我?我这一切做法,都是跟你学的。你让我从小就学会了怎样在官场混,怎样捞好处,怎样不露痕迹整人害人,怎样笼络人心,这些我都学会了,还比你高明!”
严世藩狂笑道:“哈哈,有句话说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爹,我有办法对付,你就别操心了,你赶快想办法去写青词,皇上最爱看这故弄虚玄的东西,我帮你写这玩意写了多少年,母亲去世,我再也无心写了,我还要想办法对付这些墙头草们呢!”
严世藩写了奏折,他向皇上大土苦水,说他拯救灾民,修缮倒塌房屋,给灾民吃喝都需要银子,又讲修建河堤时的种种艰难,总之,严侍郎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是朝廷大臣楷模,不应受到质疑责问,而是应该鼓励褒奖。
嘉靖帝看完上书奏折,没有言语,他在思忱,这个严世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们父子两人行为我早有耳闻,只是不要太过分,朕也就不管了,可这次河堤之事太重大,难道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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