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夫妇并不知道昭仁帝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两人用过晚膳之后,便打算启程回城。
萧壁城最后叮嘱了郑管事一些事,正打算走人,封无羁却找了上来。
“太子殿下,学生有件要紧事,想和您私下说。”
萧壁城微微讶异地挑眉,见封无羁隐有忐忑不安之色,便支开了郑管事。
“说吧,有什么要紧事?”
封无羁很少撒谎,更别提坑别人的银子了。
此刻他顶着极大的内心压力,略显紧张地道:“是这样的,今日翰墨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他手里有两个太子妃的泥塑娃娃,想起来似乎是我之前送给他的……”
萧壁城一听到这四个字,脸色就有些发绿。
不止是脸色发绿,荷包也开始隐隐作痛。
“所以?你是提醒本王去没收么?”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一些,封无羁发虚的小心肝顿时颤了两下。
随后讪讪道:“您之前不是说过,这些泥塑娃娃不会没收么,只要是成双成对的,别让人看到后误会就行……”
萧壁城原本有些不高兴,听到这话后又哑火了,他的脸青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封无羁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那是按照老规矩,您到时候去泥偶铺交银子?”
“不然呢?”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萧壁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什么老规矩,这规矩就不能有!
“我问你,除了顾翰墨之外,还有什么人藏着苓儿的泥塑人偶?”
封无羁以为他这是在拈酸吃醋,吓得赶忙否认,“回太子殿下,再没有了。”
萧壁城的表情这才好看些,幸亏就这两个娃娃,要是多来几个,他这债务堆到明年都还不清了。
他俊朗的脸庞冷厉地板起,说话音色冷沉。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在底下也多提醒其他人,不要再干私藏人偶这种蠢事,若被发现了就直接没收!”
得赶紧把话说死,倒时候再跳出什么泥娃娃来,就祸害不着他的荷包了。
封无羁连连应是,不会有下次,也不敢有下次了。
太子殿下这醋劲儿实在是大的可怕,方才那表情狰狞的就像要吃人似的,顾翰墨简直就是逼着他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打发走了封无羁,萧壁城郁闷地离开了清懿书院。
他冒着生命危险,才从大理寺卿那里拉到了一单生意,这个月好不容易还了墨王二百两银子,眼下又多了一百两债务。
萧壁城走得急,迎面撞上来寻他的乔烨,腰间系的的玄黑金丝荷包便落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拍了拍,语气有些不满,“大晚上的,你走路怎么也不看看道,把我的宝贝荷包都摔疼了。”
“……”
乔烨抖了抖嘴角,心头暗道至于么?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荷包等同摆设,反正里面除了几个铜板也没别的东西,至多偶尔有两块碎银。
“马车在官道上,陛下和太子妃娘娘都等着您一起回城呢,属下半天不见您的身影,这才来寻人。”
萧壁城把荷包系好,“知道了,父皇这一整天去哪儿了?”
“说是去书院各处查探民情了,傍晚又在图书馆陪了六公主一段时间。”
萧壁城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回到马车上的时候,云苓已经睡的东倒西歪了。
想是近来有些累,这么早就禁不住困意了。
纵使有精神力,也不是铁打的身子,萧壁城有些心疼,小心翼翼地将人揽进怀里,以免马车颠簸将人磕着碰着。
傍晚时分,秋天的夜晚来的很快。
山路不似白天那般清晰,马车行驶的速度也就变慢了。
萧壁城看了眼怀表,马车驶进皇宫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下了马车,他干脆一路将云苓背回了东宫。
云苓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打了个哈欠,眼角全是泪花。
“冬青,去准备份宵夜来。”
兴许是天冷的缘故,她感觉这两日饭量变大了些,晚间才在食肆吃过,这会儿又有点饿了。
进了寝殿,萧壁城替她脱下带着山间寒气的外衫,碎碎念叨起来。
“方才下车的时候,父皇穿了身蓝色的布衫,我怎么记得早上的时候好像是青灰色的?”
“对了,白天见陆七爹娘的时候,二老问起他怎么没跟着一起去,我说陆七之前巡城时负了些伤,眼下还在休养。”
“陆七前几日跟我说,他爹娘住在清懿书院不方便,所以想拿积蓄在城里置办个宅子,平时想念了随时能住在一起团聚团聚。”
“我想想也是,何况那小子以后还得讨媳妇儿呢,是该置办个宅子了。”
云苓这会儿也清醒了过来,点点头道:“那这几天先让陆七把宅子买了,等安置好了以后,再把二老接过来好好团聚几天,不然频繁地来回在马车上颠婆,他们的身子骨也经受不住。”
陆老爹和陆大娘不急着立马开店,二人更操心陆七娶媳妇儿的事情,等书院里的大饼铺归置好了,想先进城来商议儿子的婚事。
陆大娘说了,每次一想到儿媳妇还没个着落,她做出来的大饼都不香了。
也不知道近来冬青跟陆七处的怎么样了。
夫妻俩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私房话,便早早歇下了。
*
养心殿这边,昭仁帝却还不得安宁。
“陛下,您今日早出晚归的是去哪儿了?”
难得休沐日,李贵妃一早就亲自做了粥点送过来,哪知养心殿根本没有人影。
就连福公公也不在,门口的守卫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晚间得了宫人通传,李贵妃这才又找了过来。
“朕今日一时兴起,微服私访去了。”
“您前两日才说过,这个休沐日要陪臣妾一块儿钓鱼的,怎么能爽约呢!”
李贵妃微恼地抱怨着,却还是主动上前给昭仁帝宽衣。
“一整天都找不着人影,您知道臣妾心里多担心么?”
昭仁帝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拍了拍李贵妃的手,“瞧朕这个老糊涂,一时忘记了。是朕的不对,明日下午定然专程抽出时间陪你。”
闻言,李贵妃脸上这才又有了笑意,但是很快,她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
“陛下,您这身衣服哪儿来的,怎么有野女人的味道?”
昭仁帝眼角抽搐了几下,“胡说八道什么,这分明是皂荚的味道!”
李贵妃不语,只是警惕地看着昭仁帝身上的粗布衣裳。
作为枕边宠妃,昭仁帝平时接触过什么人,她闻闻衣服余香就能知道。
但这次的味道却是她从来没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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