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右相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家族,如今已是一副摇摇欲坠之姿,他不由心底设想,假如当初没有把李元绍赶出家门会怎么样?
如果这个自小被内定为下人家主的嫡长孙还在,也许李家就不会为了争夺权利而内斗了。
“相爷,小的打听到孟家宅子的方位了,就在靠村口左边的第二户。”
车夫打探完消息回来了,指了指远处的一户人家。
李右相扫视了外面几眼,眼神颇有些嫌弃,京城里现在都是宽阔干净的大道,他已经很久没走过这种泥泞的土路了。
积雪融化了一半,上面还凝结着薄霜,整条道路都没法下脚。
倒是左边那条稍窄的岔道干净些,上面铺的土也是新的。
“你走左岔道,从小路悄悄绕到孟家后面的那片地上去。”
车夫听令照做,才行驶几米,便忽然被人急声喝止。
“喂!那边的,左边这条路近两日才翻新盖土,还不能驾木车过!”
喊话的人正是孟福儿的大哥。
为了方便村民在田间行走干活,村里近日商议着多修一条路出来,大伙刚把泥土和荒草铲掉,盖了层新土画出道路轮廓,还没来得及填碎石做硬化。
眼看那木轮车在岔路上印出三米长的印迹,连带着土层都陷下去半个手掌的深度,孟大哥赶紧追上去拦车。
他语带牢骚地道:“嘿,我说你这人,好好的大路你不走,非去碾那没修好的新路作甚?瞧瞧这压出来的印子,亏得被俺看见了,不然叫你们驾车碾过去的话,俺们昨儿个一天的活都白干了。”
车夫出身丞相府,虽是个下人,也忍不得被低贱的村民教训,语气高扬,“你没看见我驾的是木轮车么?村口的主路全是泥水,这么精贵的车怎么过,你当我驾的是马车啊,弄坏了轮子你出钱修不成?”
木轮车虽然精巧方便,但需要有平坦的道路支持,否则很容易磨损和卡轮,陷在地里走不动。
在这样的泥地里行驶自然是不如马车的,也是考虑到这点,李右相才让车夫走左岔道。
车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让开,好狗不挡道。”
孟大哥也不惯着他,拉着脸皱眉道:“三岁小孩都知道没修好的路不能乱踩,你倒是理直气壮,外村儿来的吧?俺可告诉你们,别瞎霍霍俺们村儿的路啊!”
“怕弄坏了车,你们就下来走路,里面的人难不成是个瘸腿的?”
听到这话,车夫顿时满面怒容,“放肆!哪来的贱民胆敢口出狂言,告诉你我们家老爷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
远处,刚才帮着在田间劳作的孟福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冲突。
能买得起木轮车的人通常非富即贵,她寻思里面估计坐了位富商或者前来考察田地情况的官家老爷,赶紧上前去劝阻。
“这位大哥,岔路还没修好,你把车架上去会把地压坏不说,也危险得很呐!”
一直坐在车厢里的李右相皱眉,他来桃源村是想低调行事,不愿与之纠缠。
于是,他瓮声瓮气地道:“老夫出一百两银子的过路费,一百两总够你们请人重新修条好路了吧?”
随后便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银票,让车夫交给拦路的人。
车夫满脸嫌弃地把银票甩在孟大哥脚下,二话不说便往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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