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夏禾不让她再说下去,宋婉思才生生咽下这口怒火,却十分不解他为什么不让说下去。
顾长锦皱了皱眉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只剩下一口气的沈怜仰躺在地上,看着身边的花枝,很想告诉所有人这个原本已经死了的人,其实并没有死。
可惜她的喉咙已经无法再发出声音。
她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扯掉花枝头顶的帷帽,这样所有人就都能看到花枝的脸,该死的人并没有死,欺君之罪,她倒要看看花枝还怎么死里逃生。
顾长夜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然也不会早早就在猪皮胶中混了毒,这毒发作的慢,顾长夜算好了日子,知道今日她便会毒发身亡,所以才会带着她进宫翻案,在她说出花枝的事情之前就会毒发。
看着沈怜的手伸向自己,花枝并没有躲开,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沈怜,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好好上路吧。”
花枝压低声音说完后,在沈怜的指尖触碰到自己之前站起身。
沈怜看着她,双目怨恨的欲眦裂开来。
最终手跌落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尸体被抬了下去,顾长锦也将其余人挥散下去,大殿内只剩下顾长夜、花枝、夏禾,慕连和郑太医几人。
似是有猜到顾长锦要说什么,夏禾那双狐狸眼狡猾的弯起,笑着问道:“皇上要说的可是刚刚沈怜的话?”
“既然知道,夏丞相要如何解释?”顾长锦冷声问道。
夏禾轻笑,“臣没什么好辩解的,的确当初沈怜来求我帮过忙,沈怜对恭亲王殿下的爱慕之心深切,臣有所感动便答应下来会帮她,不过臣也只是指点了她一番,可没有让她去杀人。”
这话不假,他确实没有让沈怜杀过人。
看着夏禾脸上有些得意的表情,顾长夜冷声道:“就算杀人之事与丞相无关,可沈怜从王府偷走了一样东西,说是受了夏丞相的指使。”
“这可真是冤枉了我,王爷那里有什么好东西要我如此大费周章的去偷。”夏禾笑道。
顾长夜幽幽的看着他。
“兵器图。”
从他口中吐出三个字后,大殿内一瞬间陷入到寂静之中。
花枝也没想到顾长夜会就这样说出兵器图的事,从前这件事一直都是暗斗,看来顾长夜现在是想明争了。
夏禾的脸色微微一变,片刻后恢复往常:“什么兵器图,我还真的没听说过,不过王爷家中怎么会有兵器图这种东西,若是让别人知道王爷私藏兵器图,容易惹人非议,再被说成想要谋反......”
花枝不由得暗叹夏禾这倒打一耙的能力。
顾长夜和夏禾之间正暗流涌动这,一直站在一旁的慕连按奈不住,低吼一声,“你们所有人都当我是傻子是吗?!一会说那个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一会儿又说这个是凶手!当年的凶手就是不明不败的死了,如今又是这样!”
他的声音打破了这边的僵局,却让顾长夜身上的冷意变得更加可怖。
顾长夜转头向他看去,“当初认定花枝是凶手的人就是你自己,慕连我和你的账还没有算呢。”
恐怖的视线让慕连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僵这声音说道:“当初那个船夫不也作证,看到那个贱奴杀人。”
“说到船夫......”顾长夜冷声说着:“这也要问夏丞相了,前几日我派人找个船夫才得知,当初船夫做完证的三日后,家中便起了大火,一家人都葬身火海,不知夏丞相可否知道?”
夏禾一副吃惊的模样说道:“竟有这样的事,我并不知晓。”
看着夏禾打定主意装傻,顾长夜的眉心紧皱,脚下不由自主的动起来。
可刚迈出一步,一只手忽地拉住他的手腕。
他低头看去,见到花枝素净的手此时正拉着他。
“皇上,今日一事已经为当年蒙冤死去的人翻案,不过沈怜死之前的话还需要调查,夏丞相若是清白,自然便不怕盘查吧?”花枝沉声说道。
顾长锦挑了下眉梢,暗暗地瞥去夏禾,见他的脸色有一瞬的难看,勾了下唇角,“陈医司说得对,既然犯人提起夏丞相,那丞相便也影算作疑犯接受司刑司的调查,不过司刑司本就归夏丞相所管,只恐有包庇之疑......”
花枝说道:“不如暂时将司刑司交给王爷,等证明了夏丞相的清白后,再官复原职未尝不可。”
宋婉思和夏禾的脸同时一僵。
“这怎么可以!”宋婉思冷声吼道:“你一个小小的医司,敢对丞相指手画脚?!”
顾长锦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但不是面对花枝,而是对着宋婉思,“朕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太后为何要动怒?”
宋婉思冷眼看向顾长锦,“看来皇上对朝政之事还是不太懂,丞相之职对于一国是多么重要,司刑司更是国法之本,若动了夏丞相,便会动了蜀国的根基。”
听她这么说,顾长锦冷哼一声,冷嘲道:“朕竟不知道,一个丞相竟然能成为一国的根基,那朕是什么!!”
最后一声,顾长锦是用吼的,将宋婉思吓得一时怔住。
这还是顾长锦第一次和她这般说话。
她的脸色先是白一阵,没一会儿又黑下去,“你!你这是要忤逆哀家的话了?!”
顾长锦站起身,睥睨着宋婉思的脸,“朕才是应该说这话的人,太后是要忤逆天子的话吗?”
在宋婉思彻底失控之前,夏禾低头拱手说道:“皇上三思,太后毕竟养育了皇上,切不可因为臣的事情而斗气。”
养育?顾长锦挥袖笑起来,就因为这可笑的养育二字,他被宋婉思做成了一个傀儡。
“来人!从今日开始,夏禾暂离丞相之职,留在家中等待审查,待查清所有事情后再官复原职!”
再不顾其他人说什么,顾长锦冷声说完口谕,便转身在郑太医的搀扶下离开。
宋婉思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临走前凶恶的瞪了顾长夜与花枝二人。
最后夏禾转身也要离开,在和花枝擦肩而过时,夏禾阴冷的笑起来,低声开口。
“欺君罔上,‘陈医司’,你的尾巴我可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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