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一路慢跑到了天泽医院。
他自小寡言,有轻微自闭倾向,甚至不肯入学。
也是因为这一点,让他自被接回季家后就备受欺负。家暴,都是家常便饭了。
那一年,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时候他被罚跪在一堆枯枝上,整个山林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就像他的世界,没有一个可以安慰他的存在。
然后那个人出现了,背着光朝他走来,将他拉起,带着他满山林地跑,带着他在山顶将内心的不安、怨恨、痛苦呐喊出来。
“如果没有人能拯救你,那就自己拯救自己。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无人敢欺。”
“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存在就是合理,生而为人,你没必要为自己的不同而否定自己。承认自己的缺点,接纳自己,和自己的缺点和平共处,然后改变,终有一天,你会吸引到那些和你一样美好的人,然后你会发现,你并不孤单。”
“活在这个世界,你会发现,痛苦是必然的,熬过去,你的世界就会豁然开朗。”
她是这么跟他说的。
那一年,他五岁。
后来,他就喜欢跑步了,跑步的时候,不用顾忌外人看法,在自己的世界用自己的步调,感受自我的呼吸即可。
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他很喜欢。
到达医院大门,季凌脚步慢下来,调整呼吸,缓缓穿过人群走进去,从楼梯走上去。
走到六楼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讲话。
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在讲电话。
“对,情况我和张教授都说了……教授说这种情况如果属实,是完全可以强制送进精神病院的……嗯,就算她已经年满18岁,也可以以监护人的身份管制她……”
女人眼角余光看到季凌的身影,还没说完的话顿住。
季凌并没有在意,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继续上楼。
他的博士导师,张彦,二十五岁便取得了M国H大心理学院的双博士学位,二十六岁就被聘为天泽医院精神科的主任医师,期间出了几篇惊动全球的心理学论文,皆被收入了H大心理学院的教科书里。国内的心理学系的教科书在近两年里也都是由他编写的,年仅四十岁,张彦已经成了国内心理学的权威。
每天来找他看病咨询的人多了去了,有时候预约都不一定约的上。
只是,在听到女人说到“苏木”两个字时,季凌的脚步顿住了,回头看了女人一眼。
“……反正苏木她本来就是个神经病,我们把她关起来有什么问题……苏志森,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是不是还顾念着父女情……”
王瑶突然停下来,猛地抬头往上方的楼梯间看去。
是刚才那个男人!
对方站在距离她六七阶台阶的位置上,居高临下,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放在楼梯扶手上,手指在日光灯光下白皙分明,骨节流畅好看。
半低着眉眼,可还是能看出他那漂亮的轮廓。
饶是场合不对,王瑶也先还是被他的相貌惊了一下。
季凌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王瑶。
这下就是再迟钝,王瑶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人……认识苏木!?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对方却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开了。
王瑶:“……”
哪来的神经病?
季凌带着一身冰凝摄人的寒气走进精神科的走廊,眸色发沉。
他在想着刚刚那个女人,身上穿的,手里拿的,脖子上耳垂上手腕上戴的无一不是高级定制的奢侈品牌,林林总总加起来近乎百万。
再一想苏木,身上穿的是看不出牌子的衣服,住的是都快成危楼的老旧小区。
季凌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女人会是苏木的母亲。
而且,那个女人还想要将苏木强制送进精神病院!?
季凌想到这里,突然没了兴致再去赴约,但转念一想,反而加快脚步穿过长长的走廊。
和其他科室不一样,精神科的病人不多,季凌走进去,负责接待的护士连忙站起来,“季先生早上好,张医生已经在里面等你了,你直接进去就好。”
季凌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进诊室,而是低头看了看办公桌上的病历资料。
最上面那本,“苏木”两个字映入眼帘。
季凌插在兜里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地走到诊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才推门进去。
“老师。”
“来了啊,”张彦抬起头,微微一笑,“坐吧。”
明明只是很浅的一个笑容,却让人如沐春风,像极了从古画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难怪呢,每个病人在他这里都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单单是他给人的感觉,就已经很治愈了。
季凌坐下,“老师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彦开门见山,“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他说的是让季凌来天泽医院精神科跟着他实习的事。
季凌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几秒,才认真地开口:“很感谢老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师的看重的。”
言下之意,就是愿意了。
张彦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很好。手续方面你不用管,我会安排好,你回去准备一下,下周一就过来吧。”
季凌低了一下头,抬起,“老师,我想明天就开始,可以吗?”
张彦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一笑,“你能这么上心我很欣慰,我一会儿会跟院方打声招呼,你明天八点准时来上班。”
二十分钟后,季凌告辞了张彦,直接坐电梯下了地下车库。
一辆黑色奥迪停在电梯前方不远处的停车位,坐在驾驶座的司机看到季凌走出电梯,连忙推开车门下车,打开后排座的车门。
“季先生。”
季凌略过他,面无表情地坐上车,看都没看坐在另一边的韩沉,浑身上下不要钱似的散发着迫人的寒气。
韩沉:“……”
我是谁?我在哪?我今天好像没做错事吧?
一直到车子开出停车场,季凌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车内气氛压抑、沉重。
韩沉深切地感觉到,比起冷气,季凌身上的寒气更让他觉得冰寒刺骨,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真是要命!好端端的又是谁惹了这位爷啊?
终于,季凌淡淡瞥过去一眼,沉声开口:“去查查苏木家里是什么情况。”
“啊?”韩沉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苏木是谁,直到接触到季凌不耐的眼神,他立马打了个激灵,瞬间想起来了。
苏木,可不就是这位祖宗昨天半夜花几倍价钱买房也要住人隔壁的那位嘛!
韩沉不敢再有半分迟疑,连忙点头应声:“是!”
心下却是震惊,这个苏木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他们这位爷另眼相看,还摆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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