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冕安静了下:“那个毒剂,二十年几年前就离奇失踪了,而后没多久,资料馆就大火,把所有的东西都烧的干干净净的。”
说着孙启明有些惋惜:“现在这些事,就和死无对证一样。只是我们当年涉及了这方面的研究,但是并不深入。初步的情况也就是像韩教授说的,病人如果真的被注射了毒剂,那么会产生头疼,情绪暴躁不可控制,这是当年资料上记载的。”
“但是。”孙启明顿了顿,“这种记忆缺失的情况,资料上并没出现过。而那份资料很厚,偏偏就这么凑巧,在我准备继续深入的时候,所有的资料都没了,包括毒剂本身。”
韩启尧听着孙启明的话,和纪一笙对视一眼。
“现在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韩教授说的,再一次的从血液里去分离毒素。何况,这么多年,确确实实毒素也可能发生变化,这期间,搬迁过无数次,这些药剂品都有时间限制的,真的不好说。”
孙启明的神色一样严肃。
韩启尧安静了片刻,问着:“孙教授在这方面是权威,能有几成的把握?”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孙启明不敢保证。
毕竟,几十年的时间,什么情况都能发生。
韩启尧沉了沉:“我可以配合孙教授,但是这一次的事,我只希望孙教授能保密。”
孙启明看着韩启尧再看向纪一笙,点点头:“我明白。”
毕竟,能让纪一笙出面的,在北浔,真的是屈数可指的人。
孙启明自然也知道这期间的厉害关系。
很快,在孙启明的话音落下后,韩启尧和孙启明已经带着初次分离的血液样朝着实验室走去。
纪一笙没跟进去。
他的面色始终严肃。
起码,韩启尧和孙启明两个人,会多一份的希望。特别是孙启明还是这方面的权威。
……
一直到天色微沉,韩启尧才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孙启明也跟着出来,两人的面色带着几分的疲惫,还有困惑。
纪一笙站了起来:“什么情况?”
“纪队,这个毒剂就好像被血液完全的吸收了,和血液融合在一起,几乎是分离不出来,韩教授能做的,已经是极致了。”孙启明摇头。
这样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遇见。
韩启尧没说话,情绪也显然紧绷。
纪一笙的眉头拧了起来。
孙启明很慢的说着:“只能静观其变,看病人的发展情况,才一步步做的判断了。也可能病人的情况再严重一点的时候,血液的反应会更明显。但是这些都是猜测。”
孙启明说着叹了口气:“现在,只能是这样不上不下的僵着,但是我会尽力。也需要点时间。”
“拜托了。”纪一笙感激的看着孙启明。
孙启明颔首示意:“您客气了。”
而后,纪一笙就没再打扰孙启明,韩启尧和孙启明交谈了一阵,也跟着纪一笙走了出去。
回养和的路上,谁都没开口说话。
一直到车子在养和的门口停了下来,纪一笙才开口问着:“如果最终找不到解毒剂,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死。”韩启尧说的直接。
纪一笙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了方向盘,没再开口。
“第二种办法,找到当年下毒的人,敢下毒,肯定也知道这其中的事。只是这件事,恐怕死无对证了。”韩启尧说的直接。
确实是死无对证了。
因为纪一笹被纪家找到的时候,绑架纪一笹的人也已经畏罪自杀了。
一把火把当时的案发地点给烧的干干净净的,连个线索都没留下。
纪一笙也很清楚这个事。
但是忽然,纪一笙的眉眼一沉:“我想办法通过关系去找当年沿路的证据,当年的那个车牌号我还记得,或许可以找到线索。只要有监控能拍到清晰的人脸,或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这个道理,谁都懂。
但是时隔二十几年,这样的工程量有多大,谁都很清楚。
韩启尧没说什么,纪一笙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车子在养和的地下停车场停好,两人相视一眼,没再说话,匆匆的朝着纪一笹的病房走去。
……
——
病房内。
沈沣一直看着纪一笹,纪一笹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纪一笹却很清楚,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内,自己的头疼却隐隐发作了两次,只是并不明显,可纪一笹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样的疼痛。
只是这样的疼痛感,不知道是因为面对沈沣的缘故,还是在医院的缘故,所以那种暴躁的感觉始终没出现。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纪一笹才没离开医院。
他低敛下眉眼,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沈沣:“沈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你是连体婴儿,你是准备24小时这样盯着我?你不管你老婆了?”
“我老婆很明事理。”沈沣挑眉,完全没理会纪一笹的挑衅,“盯着你,总比你出问题的好。”
纪一笹就这么看着沈沣:“你确定不是爱上我了?”
“你快滚吧。”沈沣不客气的直接打了纪一笹肩膀一拳。
反正这人伤的是脑子,又不是肩膀,打了也是活该。
纪一笹倒是没还手。
忽然,沈沣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沣看了一眼来电,是许美君,这下,沈沣才站起身,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起码沈沣觉得,在自己的眼皮下,纪一笹要做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事。
结果,就在沈沣出去后不到一秒,纪一笹直接给宋彻打了电话:“把药拿来。”
宋彻一怔,还是听命行事:“我马上过去。”
纪一笹挂了电话。
宋彻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纪一笹给打断了。
宋彻叹了口气,转身折返了纪一笹的办公室,从他的抽屉里取了药,而后匆匆驱车去了养和医院。
等宋彻赶来的时候,沈沣已经回到了病房,看见宋彻的时候,他挑眉:“宋彻,你老板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还要他继续看文件?太不人道了吧。”
宋彻有些尴尬。
纪一笹淡淡的说了句:“沈沣,你最近真的是闲的蛋疼。”
沈沣:“……”
他哼哧一声,倒是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出去,很快就把病房留给了宋彻和纪一笹。
纪一笹见沈沣出去,从宋彻手里拿过药,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倒了两粒,吞了下去。
宋彻眉头拧了起来:“二少,您这样不太好——”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纪一笹淡淡的反问宋彻。
宋彻沉默了。
确确实实没任何办法了。
一切就好似绕进了死胡同。
纪一笹服用完药物,就这么靠在病床上假寐,似乎在等着药效生效。但是纪一笹很快就发现,双倍的药物服用下去,可以抑制自己的头疼,但是却没之前的见效那么快了。
在这一次的爆发后,纪一笹都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样下去,纪一笹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很快,沈沣也打完电话走了进来,再看着纪一笹和宋彻,倒也没说什么。
宋彻见沈沣进来,就退了出去。
纪一笹看向了沈沣。
沈沣和纪一笹这么多年兄弟,怎么会看不出纪一笹的表情,很淡定的问着:“你要和我说什么!”
“如果我有事,护她周全。”纪一笹淡淡的开口。
沈沣一怔,回过神,佯装恼怒的骂了句:“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纪一笹没说话,很安静的看着。
沈沣也不说话了。
韩启尧的话仍然历历在目。
很久,纪一笹才很平静的说着:“薇琳的事,我至始至终不认为是佳禾的本意,所以,我会还佳禾清白。只是我都不清楚,我这样的情况,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沈沣没说话。
“佳禾这个臭丫头,我在的话,我护着她周全,但我不在了,也不意味着我允许任何人欺负她。而她的事,你也清楚,能和她对抗的人,真的不多。我若不在了,佳禾留在爱北浔,就是一个隐患,还有小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纪一笹说的很平静:“我欠她的,换不了,但是起码要护住她的周全。”
这些话,纪一笹说的时候完全不带一丝的犹豫。
沈沣就这么看着纪一笹:“你不会让叶佳禾出事,我们也不会让你有事。”
纪一笹很淡的笑了笑,推了一下沈沣:“谢了。”
沈沣没说什么。
病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安静起来。
这样的安静,在韩启尧和纪一笙回来后,才被打破的。
纪一笹并没多问,在韩启尧和纪一笙的表情里,纪一笹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他很淡的转移了话题:“我要出院,如果没有太大问题的话。”
韩启尧看着纪一笹:“只要明天早上的检查没问题,你就可以离开。”
纪一笹点头,倒是也不坚持什么。
谁都没提及今天见孙启明的事情。
很久,四个男人就这么各自占据一个位置,谁都没再开口。
一直到入夜,才各自散去。
……
北浔的夜,很冷。
纪一笹并没睡意,头疼的问题又已经犯了。在之前做检查的时候,纪一笹还是听见了韩启尧和纪一笙的对话。
只要是这样头疼的情况下,扫描就势必会出现问题。
韩启尧是笃定了自己现在没有药物,之前的冷静只不过是镇定剂的关系,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私自服用了药物。
所以,只要明天他能维持现在的状态,那么,就可以离开医院。
最起码现在,纪一笹要看见叶佳禾。
这样的叶佳禾,让纪一笹担心不已,更不用说,叶佳禾还怀着孕。
而杜薇琳那边说不通的情况下,纪一笹也必须抓紧时间找到幕后的人,要要第一时间周旋。他不能被动的等待。
纪一笹就这么在窗边站着。
似乎只要想到和叶佳禾有关系的事情,纪一笹头疼的毛病就会开始,叶佳禾就好似自己的引爆点一样。
明知靠近,会翻身碎骨,但是却仍然止不住的靠近。
甚至,在这样的深夜里,纪一笹剩下的是对叶佳禾的思念。
很久,纪一笹拿起手机,再也忍不住,拨打了叶佳禾的电话。
电话一声声的响着,并没人接听。
但是纪一笹也不介意,就这么任手机响着,一直到手机自动挂断。
他知道,叶佳禾终究是难过了。
可是,纪一笹却什么都不能说。
他的表情有些阴沉,再看着手机里叶佳禾的电话号码,那种疼痛的感觉一阵阵的席卷而来,甚至比之前来的还强烈。
明明他已经吃过双倍量的药了,而如今——
纪一笹低头,那药盒已经在纪一笹的手中转了圈,而后,他的眉眼一敛,没再犹豫,快速的倒了一粒,直接吞了下去。
而后,纪一笹就这么安静的站着。
一直到药效生效。
那种熟悉的感觉才渐渐传来,不再头疼,也不再焦躁不安。
纪一笹的心才跟着微微的放了下来,但是纪一笹知道,这并不是根治的办法,他的时间并不多多了。
……
纪家大宅,主卧内——
等叶佳禾反应过来一直是静音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的时候,那铃声已经接近了卫生。
叶佳禾安静的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那是纪一笹的。
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已经悄然无声的挂断了。
叶佳禾的表情很机械麻木,也并没打回去,就在叶佳禾把手机放到一旁的时候,短信忽然进来了。
叶佳禾楞了下,那手下意识的那过手机。
她以为是纪一笹的。
点开的时候,却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号码。
叶佳禾说不出的失望。
纪一笹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什么?要和自己说离婚的事情吗?还是杜薇琳已经谈好了?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这样各种各样的情绪堆积在一起,瞬间,叶佳禾冷汗涔涔的。
那子宫一阵阵的收紧。
叶佳禾大口的喘着气,很久才让自己从这样的情绪里回过神。
而后,叶佳禾才看向了手机短信。
【叶佳禾,明天见。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没发现过的。孙冕。】
叶佳禾愣了一阵才回过神。
她以为孙冕就只是随便说说,结果孙冕真的发来短信了,手机就这么在叶佳禾的手里转了圈,最终,叶佳禾一个字也没回。
手机的屏幕渐渐的暗了下去。
叶佳禾没再理会手机,就这么抱着自己,坐在床边。
一直到叶佳禾再也撑不住,才这么靠着床头,昏昏沉沉的睡了一阵。
这一夜,注定谁都不好过。
……
——
翌日。
养和医院。
纪一笹面不改色的看着韩启尧:“我能离开了吗?”
韩启尧拧眉,没说话,就这么认真的看着纪一笹的检查结果,沈沣看了眼韩启尧,韩启尧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唯独纪一笹,全程没说话,仿佛好韩启尧看的检查报告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脸色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了。
许久,是韩启尧打破了这样的沉默:“目前没事。”
纪一笹嗯了声,也没多说什么。
而后纪一笹起身,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甚至到了最后,那脚步变得匆忙起来,没一会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一直到纪一笹消失不见,韩启尧才说的直接:“这个扫描结果看起来是没问题,但是我觉得不太可能。”
沈沣的态度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昨天他没有用药,在军区医院看的是镇定剂才稳定下来的。我给他开的药物成分里面也带了镇定的成分。只有人在镇定的情况下,这个扫描才会是这么平静的结果。但是,如果就靠昨天的那点镇定剂,他今天不可能完全没事的。”
说到这,韩启尧顿了顿:“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他现在真的没问题,要么就是私自服用药物了。”
“宋彻来过了。”沈沣安静了后,说的直接。
韩启尧不再开口。
沈沣:“药物过量会怎么办?”
韩启尧的面色严肃:“耐药性。会导致他需要越来越多的药,至于病情会不会出现什么影响,我就不太清楚了。”
沈沣想起了昨天纪一笹和自己说的话。
他的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那是一种直觉,觉得纪一笹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但是,我和孙教授那边没配出解毒剂的话,那么,现在的情况,早晚也要出事的。”韩启尧说的直接。
沈沣陷入了沉默。
和纪一笹多年的死党,沈沣能清楚的知道纪一笹的想法,现在这样陷入僵局的局面,虽然他们并没和纪一笹说过。
但是,纪一笹却始终抱着最坏的打算,做最后的准备。
沉了沉,沈沣的面色也始终阴晦。
病房内的气氛,阴沉沉的。
……
彼时——
纪家大宅。
在孙冕出现的时候,叶佳禾没从自己的沉默里回过神,一直到孙冕大大方方的牵着叶佳禾的手,叶佳禾才惊愕的看着孙冕。
孙冕倒是很坦荡:“我说了,今天会过来,你看见我倒是和看见鬼一样,我要不是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我真的以为我自己见鬼了。”
“你……”叶佳禾好半天才缓过神。
今天的孙冕没穿军装常服,一身米色的休闲装,和军装常服时的正经比起来,眉眼里多了几分的痞气,怎么都挡不住。
“走了。”孙冕废话都懒得说,牵起叶佳禾的手,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叶佳禾被动的被孙冕牵着,一直到走出纪家大宅的后门,她才问着:“我们要去做什么。”
“带你玩。”孙冕说的直接。
叶佳禾:“……”
在纪家大宅这,她也起码生活了六年,这里是北浔顶级的富人区,除此之外,叶佳禾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玩的。
但是孙冕却显得信誓旦旦的。
甚至,他们没开车,就顺着沿路的私家栈道,一路绕到了背后。
这里,叶佳禾还真的没来过。
一直到几座举行的滑滑梯凑成的游乐场出现在叶佳禾的面前,叶佳禾才惊呆了。
“这里的人啊,眼高于顶,怎么会发现这些设施呢?明明是顶级的富人区,过的生活比贫民窟还没有精神乐趣。你看看这个游乐场,每天都有人清洁,但是你们却从来都不曾来过的。”
孙冕啧啧出声:“关在那大宅里有什么用,就算有游乐场,都是闭塞的,和这样的大型户外设施没得比。我敢说,北浔商场里面的设施都不如这里来的精彩。”
说着,他叹了声:“你们暴殄天物啊。”
叶佳禾:“……”
她是真的没见过。
她相信,这个片区的人也不会见过,甚至都不会知道还配套了这样的设施。
毕竟,能住这里的,都是北浔最有钱的人之一,为了孩子的安全,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都是在自家的游乐场里面。
叶佳禾有些出神。
而孙冕倒是直接,推车叶佳禾朝着游乐场做去:“虽然你是孕妇,但是我问过了,适当的游戏也可以接受的。这些都是小朋友玩的,问题不大,虽然滑梯看起来很巨大,但是没任何的风险。”
“你看这个设计,就是减少的冲力,避免直接掉下来。”孙冕耐心的解释。
“还有这个,看起来弯道很多,但是速度却很慢,因为要顾忌到孩子,所以你上去的时候,只会感觉,坐在车里,不用担心有冲击力。”
孙冕的解释,都是为了让叶佳禾宽心。
而后,他推了推叶佳禾:“去试试看。滑滑梯从高处下来的那种感觉,可以让人放松的。”
叶佳禾站着,一动不动。
孙冕也不介意,挽起袖子,手撑在边缘,直接跃了过去,而后三两步利落的上了话题,动作流畅的不行。
他倒是惬意,就这么顺着滑梯飞了下来:“我告诉你,叶佳禾,我小时候就挺喜欢这些东西的,我记得我们大院里以前有一个滑滑梯,那时候还是钢质的,每一次我从上面下来,都会尖叫,太刺激了。”
孙冕的声音,由远而近,因为风声,也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叶佳禾站在原地看着。
孙冕是真的不介意,自娱自乐的很开心,不时的在俯冲下来的时候,和叶佳禾说各种各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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