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韩医生。”很久,叶佳禾才从这样的思绪里回过神,但是声音里的激动仍然显而易见起来。
韩启尧默了默,没再说话。
手机两头保持了沉默。
很久,是韩启尧打破了这样的沉默:“佳禾,出了什么事,能让你忽然对三年前的事情感兴趣了。”
经历过三年前那件事的人,都很清楚叶佳禾对那件事的逃避和抗拒,若不然的话,叶佳禾就不可能躲到江州,几乎不怎么进入北浔了。
而现在叶佳禾却忽然提了起来,这才让韩启尧觉得奇怪。
“我……”叶佳禾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最近看见了不少同事的小孩,和小乙聊天的时候,忽然想到的。”
“好。”韩启尧没多问,叶佳禾话里推脱的意思,韩启尧不可能听不出来。
叶佳禾感激的冲着韩启尧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韩启尧自然的转移了话题,问了些叶佳禾现在的情况,而后,韩启尧才挂了电话,叶佳禾就这么抓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很久。、
甚至就连纪一笹的身影出现在叶佳禾的身后,叶佳禾都全然不知,一直到一股迥劲的力道缠上了叶佳禾的腰肢,叶佳禾才猛然回过神。
她似乎被吓到了,转身看着纪一笹。
纪一笹没松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叶佳禾:“在和谁打电话,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有片刻,叶佳禾才缓过神,摇摇头:“没有,是你吓到我了。”
纪一笹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但是搂着叶佳禾的手却始终没松开,也不太介意这里就只是楼梯口,随时会有人走来,叶佳禾被纪一笹的动作弄的胆战心惊的,下意识的推着这人。
“推什么?”纪一笹这才淡淡的开口了,“我女人,我抱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叶佳禾:“……”
她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在这样的纪一笹面前,叶佳禾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就只能在这人的强势里,半强迫的看着这人。
纪一笹的手捏着叶佳禾叶佳禾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就这么轻轻的摩挲了起来,看似亲昵的动作却让叶佳禾的心跳不断的加速,那是一种无意识的恐慌。
“早上为什么不等我?”纪一笹问的直接,并没给叶佳禾任何逃避的机会。
叶佳禾安静了片刻才说着:“我和余秘书只请了一小时的假,不能失信于人对不对。”
很温柔的声音,也好似就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只是看着纪一笹的眼神总是带了一丝的闪躲和逃避。
昨晚在那样的事情后,叶佳禾总归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再被纪一笹看着,叶佳禾的眼神越发的不知道落向何处,最终就只能被动的低头看着地面。
“你在躲我?”纪一笹再一次的让叶佳禾看向自己。
叶佳禾回过神:“我没躲着你,我要进去做事了。”
说着,叶佳禾匆匆就要推开纪一笹朝着办公室走去,但是纪一笹的动作更快,在叶佳禾推开自己的瞬间,忽然一个用力,就直接把叶佳禾抓到了自己的面前,抵靠在墙壁上。
迥劲的手臂就这么撑着墙壁,低头看着怀中不断挣扎闪躲的小女人。
叶佳禾则被纪一笹禁锢在这样的势力范围内,完全无法动弹,她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可以从纪一笹的禁锢里挣脱出去。
“我没叫你做事,秘书科的人不会敢让你做任何事情。”纪一笹一句话就彻底的堵住了叶佳禾所有的退路。
叶佳禾说不出一句话。
纪一笹很沉的看着叶佳禾,淡淡开口:“为什么忽然改变态度了?”
叶佳禾回过神,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知道纪一笹指的是什么,昨晚的事,半推半就里,最终叶佳禾是愿意,甚至在到了后来,她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情动。
那是从记忆深处勾起的回忆,几乎是让人欲罢不能。
但是这话被纪一笹问出口的时候,叶佳禾却越发变得惊慌,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纪一笹的问题。
她就这么局促的站着。
但是纪一笹却没放过叶佳禾的意思,沉沉的说着:“最后的时候,你叫我什么?”
叶佳禾越发的慌张。
“二叔?阿笹?”纪一笹的声音越来越沉,那眼神也跟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叶佳禾,“是纪一笹吗?和我除了姓氏不一样,我们几乎长的一样,名字一样,你看见我的时候就像看见他是不是?”
叶佳禾摇头,想否认,但是却又显得力不从心的。
“纪一笹是谁?是你的前夫是不是?”纪一笹的口气越发的咄咄逼人起来,“是你一直放在心尖的人,是不是?”
叶佳禾拼命的摇头,越是想挣扎,纪一笹的禁锢就越收越紧,彼此间的气息也跟着明显了起来,甚至,纪一笹的鼻梁已经抵靠在叶佳禾小巧的鼻尖上。
再要一个低头,纪一笹就可以彻底的吻住叶佳禾。
叶佳禾的呼吸都跟着紧绷了起来,那手就死命的抠着墙壁,一下下的,浑然不知道疼痛。
“你把我认成了纪一笹,是不是?”纪一笹压着叶佳禾,一字一句却越来越清晰,“纪一笹三年前失踪,我三年前失去记忆,对于以前的记忆我全都不知道,加上李沁的关系,你越发的怀疑我的身份,是不是?”
“……”
“怀疑我是纪一笹,怀疑我的身份,是不是?”
“……”
“佳禾,告诉我,我是谁。告诉我,你在怀疑什么,把你心里想的的,都告诉我。”
纪一笹的声音很沉,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过微毫之差。
叶佳禾闭眼,却挡不住眼眶的腥红,还有鼻头微微的泛酸感,她在拼命的阻止不断掉落下来的眼泪,但是最终却有些徒劳无功。
眼泪在闭着的眼眶里打滚。
叶佳禾快速的擦去了眼泪,但也只是瞬间,就已经被纪一笹搂住,叶佳禾错愕的看着纪一笹。
这人却已经捧起了叶佳禾的脸,下一瞬,纪一笹俯身,薄唇就这么贴着叶佳禾的唇瓣,声音温柔的让人觉得心颤不已:“哭了?”
叶佳禾摇头。
“告诉我,佳禾。”纪一笹的声音带着蛊惑,就这么压着叶佳禾,“把你心里想的一切,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不疾不徐,但却又听的再真切不过,明明看起来是温柔的姿态,却透着霸道和强势。
叶佳禾说不出是绝望还是心跳加速,她始终闭着眼,不断的深呼吸,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但是在纪一笹这样的步步紧逼里,叶佳禾被逼到了绝路上。
“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要逼我。”叶佳禾拼命的摇头。
纪一笹低头看着叶佳禾,大手直接牵住了叶佳禾的掌心,瞬间,在这样的碰触里,他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叶佳禾的恐慌,掌心里尽是汗涔涔的。
他的手指就这么摩挲着叶佳禾掌心细腻的肌肤,一下下的,并没松开的意思。
“告诉我,佳禾。”纪一笹的声音越发的轻柔,看着叶佳禾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
叶佳禾在这样的眼神和温柔里,彻底的绷不住了:“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
这次没说话的人是纪一笹。
他就只是安静的看着叶佳禾。
叶佳禾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似乎在回忆,也似乎在组织语言,而纪一笹的耐心很好,就这么安静的等着,并不着急催促叶佳禾。
那指腹就这么摩挲着叶佳禾,一下下的,似乎也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佳禾。”纪一笹重新叫着叶佳禾的名字。
“三年前,他失踪了。从医院里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找不到任何的线索,纪家拼尽一切,但是机场,码头,就算是高铁站,汽车站都第一时间拦了人,甚至触动了军方的力量,都没能找到他。”
叶佳禾回忆的很机械也很麻木。
但是当年的事对叶佳禾的冲击却始终很大,混合着纪一笙和沈沣的解释,叶佳禾的情绪越来越复杂起来,那手心的拳头跟着攥了起来。
“那时候的他才刚刚手术完,没人知道手术的结果是怎么样的,他也不曾从昏迷中醒来,在连续找不到他的情况下,北浔的司法机构已经鉴定了他的死亡,世界上再没纪一笹这个人了。”
叶佳禾闭着眼,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字句都戳在叶佳禾的心口,但是叶佳禾却感觉不到疼,是机械麻木的。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惊愕的,因为世界上没有可以长的这么相似的人,但是你的身份却让我不敢再多想,纪家和凤家完全没任何联系,他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变成凤家的人。”
叶佳禾缓和了很久,才继续说着:“但是,李沁的出现却让我怀疑了。你可以是凤家的继承人,可以撇去纪一笹所有的身份,但是李沁却是唯一的。她那张脸,我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说着,叶佳禾攥起了拳头,想到的还是凤战廷。
只是叶佳禾没再提及凤战廷。
她不想再给自己希望后再一次的让自己重新陷入绝望。
可是就算是这样细微的情绪,纪一笹也可以轻易的感觉的到,随着叶佳禾的话,纪一笹的眼神越来越沉,在沉思。
叶佳禾的这些话,几乎和纪一笹的猜测并没太大的差别,只是叶佳禾的话填补了纪一笹没能明白的部分细节。
但是纪一笹很清楚,叶佳禾并没完全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还是有所隐瞒的。
“看见战廷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忽然,纪一笹很淡的问着,“因为你三年前没掉的孩子吗?”
纪一笹问的直接。
叶佳禾原本还算镇定的情绪瞬间就变得崩溃了起来,三年前无缘的孩子,一直都是叶佳禾心中的痛,也是怎么都不愿意掀开的疤痕。
在经历了无数的事情后,这个孩子坚强的活下来,却最终没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那是身为一个母亲的悲凉。
这三年来,不管用尽什么方式,都没办法抚平这样的情绪。
那伤口看似愈合,但却可以轻易的被人狠狠的戳破伤口,鲜血直流。
“他为什么会死亡?”纪一笹知道叶佳禾的痛苦,但是那是一种直觉,直觉的认为这个孩子的出事和当年的事情也有所牵连。
叶佳禾批命的摇头,压着声音,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那个孩子救了你,所以他死了,他用他的血换了你的命。”
压抑却又爆发的情绪。
在这样的情绪里,叶佳禾几乎承认了纪一笹的身份,最后一丝的冷静也彻底的灰飞烟灭了。
纪一笹震惊了下,但是和叶佳禾的慌张比起来,纪一笹却最快速度的冷静下来。
他第一时间抱住了叶佳禾:“佳禾,冷静下来,我不问了,我在这里,冷静下来。”
叶佳禾仍然在喃喃自语,就算是被纪一笹抱在怀中,也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叶佳禾的瑟瑟发抖,那是一种从内心发出来的恐惧。
“他死了,我保护不了他,是我的错,我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让他最终一发不可收拾的。”叶佳禾在拼命的责怪自己。
“不是你的错。”纪一笹本能的安抚着叶佳禾。
他把叶佳禾逼的太紧了。
纪一笹搂着叶佳禾,大手就这么顺着叶佳禾的脊背,一下下的抚摸着,似乎在安抚叶佳禾的情绪。
那声音低沉有力的传来:“李沁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战廷就已经出生了。我不知道这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和你说过,所有的一切都天衣无缝,我连怀疑的余地都没有。”
叶佳禾的手一下子抓住了纪一笹的手臂。
“如果我是纪一笹,那么一切都有可能。”纪一笹说的斩钉截铁。
叶佳禾猛然想起什么,那情绪越发的激动:“不,韩医生怀疑过,那个孩子的大腿有一个胎记,但是后来他却没再看见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刚才和韩医生打的电话,他和我说的,他没必要骗我,也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我有更多的希望,所以,他从来没说过。”叶佳禾的语速很快,但是却表达的格外清晰。
“你说胎记在大腿上?”纪一笹沉了沉,问着。
叶佳禾没反应,眼神都带了一丝的迷离。
纪一笹的眉头拧了起来。
李沁从来不曾给凤战廷洗过澡,换过尿包和衣服,这些事都是佣人做的,但是,这些事,纪一笹有时间的时候却会亲力亲为。
相较于李沁,纪一笹能陪伴凤战廷的时间更长,所以,凤战廷大腿的胎记,纪一笹倒是清楚的知道,那胎记的位置就在右腿的内侧,不仔细看,确确实实不会轻易的发现。
而如今——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如果自己真的是纪一笹,凤启权能把自己带走,为什么不能把凤战廷带走呢?凤岛的医疗并不对外,但是在世界上却始终享誉盛名。
一线希望,凤启权都会博。
而李沁的出现,确确实实太天衣无缝的让人找不到任何的端倪,就好似在听一个故事一个,一个完美的公主和王子的童话故事。
越是完美,越是像是被人修饰过带着欺骗的痕迹。
纪一笹的冷静也渐渐被激动替代了,再看着怀中的叶佳禾,很多事破茧而出,只不过少了证据。
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纪一笹不可能轻易的去给凤战廷和叶佳禾做亲子鉴定,但是他却可以和纪家的人做亲子鉴定。
如果一切成立的话——
纪一笹的脑子转的飞快,但是却始终面不改色。
很快,他低头看着怀中仍然恍惚的叶佳禾,眼神越发的缱绻温柔,再看着叶佳禾的时候,就好似一眼千年,穿越了所有的情感。
几乎是不受控制一眼个,纪一笹就这么搂着叶佳禾,很轻也很温柔的在叶佳禾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叶佳禾被动的被纪一笹吻着。
在抬眼的瞬间,看着纪一笹,在看着这人眼神里的缱绻里,似乎看见了那个曾经把自己捧在掌心的纪一笹。
甚至,叶佳禾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跟着模糊了起来。
有些情不自禁的,叶佳禾忽然就这么主动吻上了纪一笹的薄唇,纪一笹一怔,有些但是下一瞬,他就掌握了全部的主动权。
这个吻,绵长而深情,仿佛要把叶佳禾狠狠的卷入自己的心口,再不给叶佳禾任何挣脱的空间。
在这样的温柔里,叶佳禾搂着纪一笹的脖颈,被动的承受一切。
她在大口的呼吸,一直到胸腔的空气彻底的被掏空,叶佳禾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纪一笹才放开了叶佳禾。
纪一笹也好不到哪里,呼吸越发的粗重,额头就这么抵靠在叶佳禾的额头上。
叶佳禾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甚至就在这样要一个随时人来人往的地方,她的脸微微红了,但是那种局促也跟着越来越明显起来。
下意识的,叶佳禾推开纪一笹,但是纪一笹的动作更快,已经把叶佳禾的小手彻底的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一个反手,两人十指相扣。
叶佳禾来不及挣脱,纪一笹低沉有力的声音再清晰不过的传来:“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答案,给你一个交代。”
叶佳禾没说话。
“我的身份,我和你的关系,战廷的身份。”纪一笹说的坚定,“我会给你解释,佳禾,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就算想不起来,我也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想不起来的一切,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你可以告诉我。”
一辈子——
叶佳禾安静了下,就这么看着纪一笹。
一辈子太长了,这人以前也说过,牵起她的手,一辈子就不会松开手,这样的承诺,总让叶佳禾有些惊慌失措。
而在叶佳禾的慌乱里,耳朵边传来的是纪一笹的声音:“老婆,给我时间,好不好。”
这一声老婆,几乎是脱口而出。
纪一笹解释不上来,甚至在面对李沁的时候,纪一笹从来都没这么亲昵的称呼过,对于李沁,纪一笹倒是显得淡漠的多,那距离感,无论怎么的亲昵都无法抹去。
甚至,就算两人在同一张床上,李沁抱着自己,纪一笹也感觉不到任何的亲密。
有的就只是厌烦。
这样的情绪在面对叶佳禾的时候,却决然没有,在这样的情绪里,这样亲昵的话语,就自然的脱口而出。
仿佛,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的。
“老婆?”纪一笹见叶佳禾出神,重新叫了一声。
这一次,叶佳禾恍惚过神,那绷着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滴就这么一滴滴的掉落了下来。
“别哭,你哭了我会心疼。”纪一笹无奈的叹息,带着薄茧的指腹就这么轻轻的把叶佳禾掉落下的泪珠给擦拭干净。
叶佳禾的眼泪却好似怎么都止不住了。
纪一笹耐心的哄着,一下下的拍着叶佳禾的后背,低沉的嗓音不断的传来:“乖,别哭了,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是纪一笹的承诺。
叶佳禾的哭声渐渐的变得明显起来。
她的眼泪就这么擦拭在纪一笹的衬衫上,明明有洁癖的人,但是却对叶佳禾的一切都免得格外的容忍,耐心十足。
“老婆。”似乎叫出口的亲昵后,再叫就变得越发的容易和自然,“只要你不哭,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叶佳禾仍然还在哭。
“我唱歌给你听,不要哭了。”纪一笹是真无奈了,没有不耐烦,只是心疼。
叶佳禾的哭声,哭的纪一笹心口一阵阵的收紧,有些事就好似寻着记忆,也好似曾经就这么做过一样。
他轻轻的哼唱着《小情歌》,磁性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终于渐渐的安抚了叶佳禾的情绪。
那样的激动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叶佳禾刚想把自己从纪一笹的身上抽离出来,纪一笹却并没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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