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要求,方沁语无从拒绝,爽快答应。第二天清早,她特意买了些纸钱和一束白菊花去了医院。
到达时,奶奶已经准备齐全,看到她来眯眼就笑,“你准备得可真是齐全,可见用了心的。”
方沁语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去看的是景……佑寒的母亲,自然要准备好的。”
“佑寒呢?”
景奶奶这一问,她方才想到自己忘了告诉景佑寒这件事。
“哦,他有事,晚一点才到,我去打个电话。”
她压根不知道景佑寒在哪里,只能这么说。生怕景奶奶听出什么来,她只敢到门外去打电话。屋里,传来景奶奶愉快的笑声,“都成夫妻了,还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呵呵呵呵。”
景佑寒的电话很快接通,只不过那头声音嘈杂,音乐声很大。显然,他正在某个娱乐场所里。
“没打扰到你吧。”方沁语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那头,很快安静下来,显然景佑寒走到了僻静之处,“有事吗?”
“是这样的。”方沁语三言两语把景奶奶的话转达给他。
“我马上到。”那头,迅速挂断了电话。
景佑寒果然很快就到了,方沁语留意到,他的衬衣袖品口处有一个红色的印子,分明是女人的唇形。景佑寒到底是景佑寒,改不了渣男本色,显然又去娱乐场所混了。
意识到这点,她的胸口莫名发堵。原本想要远离他,却不想阴差阳错,两人竟结了婚。渣男配渣女,可真落实了外人的评价。
不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景奶奶,所以他的人品如何跟她并无关系。想到这里,她终于觉得舒畅起来,主动去扶景奶奶。
景母葬在郊区一处还算平价的墓园,因为是郊区,所以格外安静,山清水绿的,是长眠地底的极好去处。方沁语在墓碑上看到了景母的照片,白皙的脸庞,大大的眼睛,安静而美好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极为贤良的女人。
“小静啊,我带佑寒来看你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家添新成员了,佑寒结婚了。”景奶奶一到墓前就唠唠叨叨停不下来,眉眼里弯着的笑意无法掩盖。她特意把方沁语推过去,让她和景佑寒双双给景母磕头。
方沁语觉得有些窘,但还是跪了下去,一只手温暖地包裹住她,是景佑寒的。她不自然地抽了一下,那只手却将她握得更紧,他沉着眸光去看墓碑,眼里竟有她不曾见过的苍凉。
方沁语的心竟莫名一疼,最后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
三人祭拜了一阵,准备回去,刚刚回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立着的中年人。
竟是江泰!
气氛,一时变得怪异,景佑寒慢慢绷起了自己的脸,周身泛起了寒气,而她也窘得红了脸。在与江榆灏为男女朋友的时候,她见过江泰不少次,而且甚至一度差点成为他的二儿媳妇。
如今,她却与他的另一个儿子在一起。
她张了张嘴,想要打招呼,景奶奶比她更快了一步,“江先生。”
她脸上慈神的笑容未变,并没有因为江泰的身份特殊而唯唯诺诺,如平常一般,“您过来看小静了?”
江泰点了点下巴,那张满是威严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
“好啊。”景奶奶满意地点头,“您来了,佑寒也在,还有沁语,小静一定会很高兴的。哦,对了,佑寒和沁语虽然已经领证,但按老家里的规矩,要摆了酒才名正言顺。您打算什么时候为他们摆酒?”
景奶奶压根儿不知道景佑寒现在的情况,还以为他好好地生活在江家,做着江家的大少爷。江家家大业大,摆酒请客这种事儿自然不用她操心,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当孙子养了好多年的孩子,终究还是关心的。
“领证?”江泰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一时间表情难看到了极致。
“我和沁语已经商量过了,摆酒的事不急。”景佑寒接了话,“奶奶,这里风大,您身子弱,还是先回去吧。”
“哦,好。”景奶奶点了点头,嘴里还不忘唠叨,“也是,只要感情好,日子过得顺就行,不需要管外头那些人的想法。这样吧,咱们回家,奶奶为你们摆一大桌子,算是庆祝。”
“好的,奶奶。”景佑寒顺从地点头,目光从头到尾没有落到江泰身上。江泰就这样被忽略,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就在三人要错过的时候突然出了声,“方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方沁语陡然停住脚步,立在江泰面前再不能动。就算不愿意,江泰也终究是前辈,她不好做得太过分。
她朝前头的景奶奶和景佑寒点了点下巴,“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景佑寒没有什么表示,扶着景奶奶先行离去,剩下她一人与江泰面对。
“江伯父。”她轻声叫道,虽然和江榆灏闹得很不愉快,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方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江泰没有应声,而是一开口便质问她。方沁语看着他,理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报复榆灏吗?因为榆灏取消了和你的婚礼,就转投到景佑寒的怀抱?你明明知道景佑寒与榆灏的关系,这么做是想他们兄弟反目还是单纯地希望榆灏难堪?”
江泰的这一番猜测彻底冷了方沁语的心。一直以来,她觉得江泰还算江家里比较讲道理的,可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她不由得冷笑一声,“伯父,您是这么看我的吗?就算再无聊,我也没有兴趣拿自己的终生幸福去报复谁。您想多了。”
“不是报复又算什么?你敢说你跟佑寒结婚是因为感情好?据我所知,你们两个根本不算熟!”
这话,将方沁语一时堵住。他说的的确没错。
“榆灏在婚礼现场宣布取消婚礼确实不够稳重,让你颜面尽失,你心里有气我能理解。但这件事你也有错,若你没有骗他,他又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方小姐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反省自己,而不是一心想着报复。”
江泰的话变得尖锐起来。
方沁语被说得脸上一片通红。她并不是因为被窘到,而是给气到了。她从来没有骗过江榆灏,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和巧合。可现在全城人都这么认为了,她就算再多做解释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若是真的领了结婚证,我劝方小姐还是尽快去把婚离了。虽然说你的婚姻是自由的,但对象绝对不能是景佑寒。他也是我的儿子,你不能因为榆灏抛弃了你就拿跟景佑寒结婚来抹黑他,而我也不允许你们结合,因为这件事一旦让榆灏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就要受到影响了。”
他们兄弟之间有关系吗?
真的很想反问一句。她虽然在江家呆的时间不多,但江家人尤其江榆灏是怎么看待景佑寒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景佑寒平常是不能正常进入江宅的,除了重大节日。江榆灏对景佑寒的评价除了混混就是人渣,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何来的兄弟感情?
不过,这终究是江家的家事,她不便插言,最后选择沉默。
看到方沁语没说话,江泰认定她已经听到了自己的警告,满意地点点头,“懂得知错能改,说明你还有得救,离婚的事加紧去办。”
说完,他抬腿就走。
“我没有说过要离婚。”方沁语对着他的背出声,提高了音量,“我和景佑寒结婚跟江榆灏没有半点关系,而我,对江榆灏也早已没有了感情,何谈报复抹黑?还请江伯父不要胡乱猜测。”
江泰眯起了眼,在他的印象中,方沁语一直是个稳重到有些胆小的女孩子,极少说话,行事也极为低调,无论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不曾像今天这样,一开口便是长篇大论,完全目中无人的样子。
心里想说的话终于说完,方沁语不想再停留下去,朝江泰点了点头,迈步朝前就走。走了几步,她又停下,“对了,江伯父,我和景佑寒结婚的事还请您为我们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江榆灏!”
她和景佑寒结婚只是为了奶奶,本来不想让江泰知道,却不想被景奶奶无意中说了出来。虽然无法挽回,但她还是希望能把知情者的范围缩到最小。
说完这些,她方才快步朝着景佑寒和景奶奶离开的方向走去。
到达车前,方沁语看到景佑寒正靠在车窗前,歪斜着半个身子在抽烟。他的眉压得紧紧的,显得极为严肃。
“奶奶呢?”她寻找着。
“睡着了。”景佑寒点了点下巴。奶奶坐在车里,身上盖着毛毯,睡得正深。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今天能撑着来看景母已经算不错。虽然只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却已耗尽了精力,此时脸色青白,虚弱得不像话。
“哦。”轻应一声,想着老人的日子一天天短起来,心头很不是滋味,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你和奶奶先回城吧。”景佑寒吩咐道,为她拉开了副驾的门。此时她才看到,驾驶位已经坐上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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