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蓝,你还好吗?”
沈新柔本不知道该如何和楚心蓝说话,憋了许久这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语气中少了许多以往关心的问切,多了许多生疏的客套。
楚心蓝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新柔和夏若晴。用眼神来回答她的问题。
她还好吗?这不是应该一目了然吗!
沈新柔见楚心蓝不说话,她只好自己找话题,听说派出所里还是可以穿自己衣服的,她来之前还特地去买了几套简单的衣服说要送给楚心蓝穿。
“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你看你,衣服都破成这样了,快拿着,回去换上吧!”
楚心蓝的双眸瞥了一眼那几套衣服,她的刘海虚虚掩掩地遮住半张脸,认真看就可以看出她嘴角,乃至那半边脸全是淤青。
可以想象得出来,也许每说一句话,都会牵扯出更多的疼痛。
夏若晴一直都沉默地坐在一旁,她双眼看着楚心蓝脸上的淤青,心里不免苦笑。
对这样的楚心蓝,她心里没有了同情,更多的是为她觉得可悲。这都是她的报应不是吗?都是她罪有应得!
沈新柔张了张口,试图再次和楚心蓝说话,却也看到了她脸上的淤青,再仔细打量了她一圈,她的身上可见到肌肤的地方,几乎都已经满是淤青,甚至还有皮开肉绽的。
“这……”沈新柔心里一紧,愤怒的对楚心蓝身后的狱警吼道,“什么情况?
你们对她用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滥用私行?”虽然对楚心蓝的行为恨之入骨,但沈新柔还是没办法亲眼目睹楚心蓝受苦。
狱警没有说话,而是狠狠地瞪了沈新柔一眼,大有警告她保持安静的意思。
沈新柔无奈,又看向身边的夏若晴,她也同样很安静地看着楚心蓝。
终于,楚心蓝有了反应,她冷笑一声,看着沈新柔,冷冷的说:“沈新柔,你假不假?我曾经伤害过你,甚至差一点点就可以杀了你,你现在居然还想着来看我?”
“心蓝……”沈新柔只当她是一时失足的孩子,当然没有想要在心里怪她。
楚心蓝的冷笑更深了,她讥讽地看了沈新柔一眼,继续说:“先是让你儿子派人在监狱里将我暴打一顿,然后你好心的来送温暖?”
虽然她不敢确定是不是博靳南所为,但是连日来狱友莫名的殴打,狱头的不管不顾,她的心里已经渐渐地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了底。
若不是博家,还会有谁有这本事,同时又对她恨之入骨呢?
这也果真就是她的报应吧!做了那么多坏事,总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当然愿意接受,只是她很难接受的是,当她受尽凌辱的时候,眼前这两个女人居然跑到了她的面前看她的笑话!
“我儿子?”沈新柔一惊,楚心蓝身上的杰作是来自博靳南?他这个报复也太不光彩了点!“心蓝,你别怪他……我……”
博靳南一定是在为夏若晴出气,这次博子艺被抓,夏若晴可受了不小的打击,现在每天只要是她能看着的地方都是她自己带。
“我当然怪不了他,我现在人已经在这儿了,我还能怪谁呢?”楚心蓝呵呵一笑,因为唇角疼,她不敢做太大的动作,笑起来都感觉怪怪的。
她看着楚心蓝,声音薄凉地开口,“沈新柔,你没懂吗?我一直都在利用你呢?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傻?”
对于沈新柔,楚心蓝不是没有愧疚的,因为她很清楚沈新柔一直以来对她的付出都是出于真心,就算是现在她别扭地来探视她,也都是处于心里最初的那份关心。
可是楚心蓝一点也不需要仇人的同情啊!就算是她再好心,对她再呵护,对于楚心蓝而言,那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然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新柔轻轻摇头,认真的说:“干妈一直都觉得你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你的活泼热情,都是真诚的,即便是你在利用我,干妈也无怨无悔。”
楚心蓝看着沈新柔那样子,只觉得胃里一阵倒腾,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最讨厌的就是沈新柔这种假惺惺扮好人的人了。
“沈新柔,收起你的慈悲,要施恩,请拐道,我听说附近就有福利院!”楚心蓝低吼道,似乎对沈新柔口中的“干妈”字眼很是排斥。
沈新柔唇角带起一丝苦笑,看着楚心蓝:“其实你不用赶我走,我也是要走的。今天来,最主要的,还是替两年前你们楚家发生的事情,向你道歉。”
“道歉?”楚心蓝再次别扭地哈哈大笑起来,“若是道歉有用的话,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再说了,两年家楚家发生的事情,现在才来道歉,不觉得太晚了吗?
夏若晴见楚心蓝依旧死性不改的样子,也忍无可忍了。
她起身,两手愤然的砸在了桌上,瞪着楚心蓝,低吼道:“楚心蓝,你别得寸进尺,今天我妈来这儿向你道歉,你必须接收,否则我会让你在狱中痛不欲生!”
楚心蓝再次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道歉也必须得收下的。”
“这是一份心意!”夏若晴强调道。
“哦,心意?”
楚心蓝上前倾身,瞪着夏若晴,笑道,“我曾经也有一份心意,可是被博靳南糟践地一塌糊涂,夏若晴你既然有能耐让博靳南跟了你,那就小心了,别马失前蹄!呵呵。”
“你什么意思?”夏若晴蹙眉,不悦地瞪着笑得疯疯癫癫的楚心蓝。
“哈哈哈,这你都不懂吗?不是堪称海归吗?”
楚心蓝大声的笑着,揶揄地看着夏若晴,“我说过的,若是我有一天能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若是我没能出去,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会变成厉鬼缠着你们!”
楚心蓝说着说着便突然发狂起来,那笑声疯癫地可怕,偶尔还得意的用两只手掌拍打着桌面。
狱警立即上前压住了她,控制她,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或伤害了别人。
“先把她带回去!快走!”一个女狱警走出来,将楚心蓝带走了。
另一个男狱警则是恭恭敬敬地给沈新柔和夏若晴行了一个军礼,说:“抱歉,今天的探视就到这里,二位请回吧!”
狱警说着便径直走了出去,并站在门口给夏若晴和沈新柔比了个“请”的手势。
沈新柔看着渐渐远去的楚心蓝,心里头那点仅存的对她的一点点疼爱,慢慢地消失殆尽。
以前还会有所愧疚,那是因为她真的把楚心蓝当做过自己的女儿一般,如今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对博家的态度,她忍不住自嘲,她是变成《农夫与蛇》里的那个农夫了吗?
“妈,你还好吧?”夏若晴见楚心蓝衣服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之前楚心蓝说来的时候,夏若晴就已经预见了是这样的结果,果然,和上次来这里的结果是差不多的。
楚心蓝根本没有一定悔过之心,甚至仇视的目光更加浓烈了。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突然释然了。”沈新柔轻声笑了,这次的笑容似乎轻松了许多。
夏若晴不明白沈新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疑惑地抬眼看着她。
只听沈新柔突然轻声笑了笑,看着夏若晴说道:“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不带着愧疚感生活,竟然是这么的轻松。”
夏若晴大概懂了沈新柔的意思,唇角轻轻弯起,对沈新柔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的心里也像是装了一块大大的明镜一般,明白许多的道理,楚心蓝的心智已经完全被莫名的仇恨所覆盖,要想让她改邪归正,没个三五年的反省,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她真的能反省吗?就算反省了,相信博家人也不会想要和她再有任何的来往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楚心蓝会被判个几年,除了之前杀人未遂以及逃狱,这次的性质明显比上一次严重多了,单单只是绑架,安置炸药,就够定她的罪的。
而如今,沈新柔也已经释然了,她本来总是压抑的心情,似乎也变得豁然开朗。夏若晴看着沈新柔唇角发自内心的笑意,她也忍不住扯开了嘴角。
夏若晴和沈新柔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夜幕已经渐渐降临,乔叔的车子已经早早的在门口等待了,一看到夏若晴和沈新柔,便打着喇叭,并将车开了车过。
“夫人,小姐,我们现在是直接回家吗?”乔叔礼貌的问道。
他的心情也是格外好,因为之前楚心蓝威胁过他,所以他多少有些畏惧的,如今这个楚心蓝入狱了,他心里那颗石头也就落了地。
“回家吧!”夏若晴有些许的疲倦,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
沈新柔立即阻止,一脸兴奋地说:“不行,那么早回去做什么?”这个点厨房又没有饭吃,回去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早吗?”夏若晴不解地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以及华灯初上的夜色,不解地看着沈新柔。
沈新柔眼里有一种期待的光,她神采奕奕地开口说道:“那么早回去做什么?好不容易我才解决了心中的烦恼事儿,我们去shopping!happy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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