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归羞涩一笑,还没等回答就被沈佳音抢过话去,嚷嚷道:“母亲,你怎么能问的这么直接呢?这样嫂子会害羞的。您问我呀,都准备好了,就差义兄骑着高头大马来了。”
沈夫人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沈佳音的头,嗔怪道:“就你鬼灵精。”
沈佳音耸了耸肩,上前扶着沈夫人道:“快别在门口站着了,咱们快进屋吧,嫂子还得梳头呢,可别耽误了。”
苏子归和沈佳音一边一个搀扶着沈夫人走到了梳妆台前。
沈夫人让苏子归坐在椅子上,接过嬷嬷手里的喜梳,帮苏子归束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沈夫人一边梳一边念叨着,祝福苏子归婚后美满幸福。
之前总是见到别人结婚哭的稀里哗啦的,现在轮到自己出嫁了,苏子归便了解了那种感受。
虽然现在沈夫人不是自己的家人,只是最近这几天才生活在一起而已,但是她语气、神态里的那种真心地祝愿却不是假的。
刚刚还是满心欢喜的苏子归,现在突然多了一丝忧伤,眼泪慢慢的涌上眼角。
沈佳音看到苏子归的样子,赶紧道:“嫂子,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万万不能哭的。”
沈夫人将苏子归最后一缕头发梳上头顶,将喜梳放在梳妆台上,道:“古来有哭嫁一说,但是咱们现在是大喜的日子,阿归莫要哭。九王爷带你是极好的,咱们住的也近,以后也是可以常常走动的,你以后就将沈府当成自己的娘家。”
沈夫人的话让苏子归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道:“阿归自小没有父母,一直颠沛流离,被九王爷救了带回王府才算是过上了几天好日子。阿归自小尝尽了人情冷暖,自然知道一颗真心的珍贵。虽然只是在府上住了几日,但是阿归看得出来府中上下都没有人对阿归不好,可见府中是真的很好,你们待阿归也是真心地。阿归很感谢你们可以这样无私的给我亲情,谢谢你们。”
沈佳音被苏子归的一席话说的眼泪直流,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红了眼眶。
沈夫人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拍拍苏子归的手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从你入沈府那天起,我们便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你这孩子之前受了太多的苦,却也没有长歪,性子极好,说明你本性是好的,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喜爱。你别想太多,好好的享受现在的生活才是。”
沈佳音也抽抽搭搭的附和道:“母亲说的对,我们早就将你当成了家人,不然就算是抗旨也不会让你成为府上的女儿的。你别想东想西的,只要好好的出嫁,享受你的幸福就好了。”
沈夫人给苏子归擦擦眼泪,苏子归也不是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今天突然说了这些,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边的嬷嬷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道:“几位主子可莫要再伤心了,眼看着时辰没几个了,咱们还是赶紧上妆吧,可别误了吉时。”
沈佳音赶紧上前将沈夫人拉到一边,道:“母亲,您这头也梳完了,还是过来坐一会儿等着吧,要不然嫂子一会儿又要哭了,咱们这个妆要画好得多几个时辰了。”
屋子里的人被沈佳音的话逗笑,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
吉时越来越近,苏子归感觉越来越紧张了,这大概是和“近乡情更怯”是一个道理吧。
大家都在屋子里说着话,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沈佳音耐不住,赶紧站起来跑到门边,去瞧瞧有什么热闹。
沈夫人和苏子归相视一笑,都被沈佳音的热闹性子逗笑。
只听沈佳音“呀——”一声,便立刻跑了出去。随即传来一阵娇俏的笑声,道:“祖母,这么冷的天,您怎么亲自来了?”
沈夫人和苏子归赶紧站起来,去门口迎接老夫人。
老夫人一手被沈佳音扶着,一手住着自己的拐杖,笑道:“家里嫁女儿,我这个老太婆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呢?你这个鬼灵精有没有添麻烦?”
沈佳音不依不饶道:“怎么会呢?佳音可乖了,还帮了不少忙呢。”
苏子归作为新嫁娘,是不允许出房间门的,只能在门口等着,沈夫人则出来迎接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看到,着急道:“穿的这么单薄可别站在风口上,仔细着着凉。”
苏子归笑道:“不打紧的祖母,天色还早,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老夫人快走两步,进了屋,脱下了身上的披风,道:“咱们沈府啊有个规矩,嫁女儿之前啊,得先吃碗红枣花生粥。我这不是怕念慈不知道,才亲自来看看吗?”
沈夫人一拍手,懊恼道:“不叫婆婆说,我还真不知道这茬,可多亏了您惦记着。”
沈老夫人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笑道:“咱们这沈府没嫁过女儿,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阿归快来,喝了这碗粥啊,婚姻美满,子孙满堂呢。”
苏子归不好意思的一笑,将月灵端过来的粥小口喝掉。
从昨晚开始便没有进食,现在也是饿了,一碗粥喝完,竟然还想喝。
沈佳音好奇的站在一边,道:“原来结婚有这么多讲究呢,真是不亲自经历一场,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真是幸福的麻烦啊。”
沈老夫人被她逗笑,指着她笑道:“你呀……”
屋子里笑成一团,苏子归想让老夫人回房休息,毕竟年纪大了,但是沈老夫人就是不愿,这让苏子归更加感动。
很快吉时已到,祁宿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沈府的门口,一路上丫鬟小厮撒着糖果和花生,来围观的人全都窃窃私语,全都是对这桩婚事的美谈。
沈夫人扶着苏子归出来,沈佳音尾随其后,收起了在府中的鬼灵精怪,全然一副端庄的模样。
祁宿看到蒙着红盖头的苏子归,一时激动,差点不顾礼节便冲过去,幸好被穆伯在一边稳住。
苏子归上了轿子,沈佳音便跟着哥哥们以娘家人的身份跟着喜轿去九王府参加婚礼,沈夫人和沈太傅则是由寒风护送。
今日九王府热闹非凡,平时那些找不到机会送礼的人全都借此机会给祁宿送上了大礼。祁宿虽然不想接受,但是没有将别人的贺礼往外推的事情,只好先收下,以后再做打算。
祁善和祁越早早地就来了九王府,帮忙府中事宜,帮着祁宿照顾客人,一会儿帮忙挡挡酒什么的。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和他们一向不对盘的祁风竟然也来了,这让他们几个都十分小心,生怕他在婚礼上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礼品一个一个的收,就在这时,张管家苦着脸来找祁善和祁越,问道:“两位王爷,边关守将冯大人送来了十名西域歌姬,以你们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啊?”
祁越一听笑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当时听到自家管家说起的时候就觉得搞笑,现在现场真的见着了觉得更加好笑了。
祁善看他一副唯恐天大不乱的样子,实在是无奈,便对张管家道:“先让人将那些歌姬找个客栈住下吧,跟那冯大人说,要是不想被九王爷打死,便将那些人带回去。”
祁越一听,连忙阻拦道:“别呀别呀,我还想看看九弟看见那些歌姬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的表情呢,肯定特别逗,哈哈哈,光想想就笑的肚子疼,哈哈哈……”
祁善给张管家使眼色让他先去办这事,才对祁越道:“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这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给你剥下一层皮。”
想到之前祁宿回朝,自己给他房里扔进一个青楼小倌,被他追着满京都城跑的事情,祁越便吓得浑身发抖,这才收敛了神情,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去招呼客人了,只留祁善一人无奈摇头。
客人已经基本就坐,祁宿也将苏子归接来了九王府门口。
大家全都一窝蜂的跑的门口看下轿,一时间鞭炮雷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新郎踢轿门——”
祁宿下马,走到轿子跟前,轻轻地踢了三下,便迫不及待的将苏子归从轿子里扶出来,惹得人群中一阵善意的笑声。
祁越在人群中看见苏子归蒙着盖头的身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刚才没有看见她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她被自己的弟弟牵在手里,跟自己毫无关系,心痛的难以自持,连一个笑容都难以扯出来。
祁宿牵着苏子归走进大门,迈过火盆,走过红毯,走进大厅内,一人一边站定。
祁越在门口久久的回不过神来,祁善跟着人群走到门口,刚想跟祁越说句话,一转身发现他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见他还站在大门口。
“愣什么呢,新人都进屋了。”
祁越回神,见是祁善,赶紧收起自己悲伤的情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没什么,就是想着皇上这么疼九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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