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恒离开了,林相思自己从窗台上跳下来,爬回病床,将自己埋进白色的被子下方。
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身上盖着白色表示死了。她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可不管怎么自我催眠,痛苦始终像蔓藤一样紧紧缠绕着她,剪都剪不断。
她可以死了,一了百了。可爸妈呢,妹妹呢?她不能这么自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相思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希望时间停住不动。
那样,她就不用做选择,爸爸和孩子都能活着。
可惜,天不随人愿,煎熬的半天终究过去。
中午时分,许之恒挺拔的身姿准时出现在病房,她心中的仅存的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
“阿恒,让医院安排手术吧!”她的语气比想象的平静许多。
痛得麻木了,林相思发现,原来,说出这句话,也不是那么难。
爸爸,一辈子只有一个,生她养她,她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孩子,或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欠这个孩子的,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不用了。”
他冰冷的嗓音回响在空荡的病房,特别清晰,可林相思仍不确定,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她以为他想通了,要留下这个孩子。
下一秒,就听他说:“你的父亲,林子豪先生,已经替你做了决定了。”
“你、你什么意思?”林相思颓然的坐在床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我爸爸,他替我做什么决定?”她的声音剧烈的颤抖中。
“林子豪先生舍不得自己的小外孙死,所以,他自己死了。”
他的语气轻得如一片羽毛,却重重的砸在林相思的心底,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心脏被砸得七零八碎,一片片从胸腔掉出来。
林相思双眼布满血丝,抬起头,看着他模糊的身影:“是你?”
他没有否认。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说给我半天时间做决定,半天还没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置我爸于死地?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林相思像疯了一样,跳下床,抬手去抓他,被他一把钳住,扔回床上。
他冷漠的声音在头顶砸开,“林相思,你如果不想你爸白死,就好好在床上呆着。医生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有流产的迹象。”
流产的迹象?
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
如果有人告诉她,她根本不需要半天时间做决定,早上就直接同意手术了。
那样也不会白白搭上爸爸的一条性命。
是许之恒,一定是他了。他不让医生告诉她,医生也不敢乱说话的。
林相思像个傻子一样呆坐在床上,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说:“阿恒,我恨你。”
她声音不大,又隔着门框,许之恒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心狠狠一颤。
恨就恨吧,反正他们之间的仇恨已经多得数不清了,不在乎多这一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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