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伟气得双肩发抖,来回踱步最后走到苏婉君的面前,神色凝重:“即使对你恨之入骨,我也绝对不会动果果半条头发。”
“你确定?”苏婉君问道。
“我用名誉担保,不会伤害果果。”沈嘉伟把话说出口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可笑。他做事光明磊落,何必跟苏婉君承诺这些。
微微松了一口,苏婉君转移话题说:“那你告诉我,果果到底在哪里?”
“刚洗澡睡下了。”沈嘉伟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继续数落:“你对果果不闻不问,根本不是称职的监护人。”
“沈总,你没资格管我们的家事。”苏婉君看着楼梯口的方向,追问道:“果果在二楼吗?我马上把他叫醒然后回去。”
“等等……”沈嘉伟抓住她的胳膊,语气阴沉。“昨晚下午发生在果果身上的事,你知道吗?”
苏婉君愣了愣,焦急地问道:“果果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不知道!
沈嘉伟又怒又恨,严声教训说:“我早就说过你的能力不足,无法兼顾照顾果果和工作。以为请了钟点工,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话中有话,苏婉君听出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钟点工人很好,对果果无微不至,她怎么了?”苏婉君惶恐地问道。
无微不至只是假象,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钟点工顾着玩手机疏忽照顾,烫伤了果果,还威胁他说不能告诉你。”沈嘉伟看到果果的伤口时,心疼极了。
他才五岁,经历过过失去妈妈的痛苦,如今又受到钟点工的欺负。作为局外人,沈嘉伟也看不下去了。
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让苏婉君愧疚不已。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疏忽,给果果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不,这不是真的……果果没跟我提起这件事。”苏婉君的双眼闪着泪花。
沈嘉伟黑着脸,反问道:“这些天,你顾着工作有多久没陪果果吃晚饭和聊天了?他今天把我带到公园,就是为了避开钟点工。”
“果果呢?我要见他!”苏婉君情绪激动,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便被沈嘉伟拉住了,冷声教训说:“我已经让家庭医生帮果果处理过伤口,他暂时睡下了,你不要打扰他。”
打扰?果果可是苏婉君的命根,他受伤了没有人比她更痛苦:“嘉伟……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把“妈妈”两个字吞了回去。
“可现实很残酷,我也没有办法才会找钟点工照顾果果。他受伤了我也很惭愧,能先让我看看他吗?”苏婉君红了眼眶,抓住神沈嘉伟的胳膊苦苦央求说。
半响,沈嘉伟才松了手,面无表情道:“他在二楼的客房。”
“谢谢。”苏婉君含泪狂奔到二楼,调整好情绪,推开了客房的门。里面只亮着一站昏暗的落地灯,床上有小小的突起。
她走到床边坐下来,昏暗的灯光洒在果果的侧脸上。这段时间太忙,她每天陪果果的时间很少。
好几次他嚷着让苏婉君讲故事,因为太累,她总是借口改天敷衍过去。
如今看起来,果果消瘦了许多,眉毛紧皱在一起。小心翼翼把被单掀起,苏婉君脱了他的裤子检查。
右腿的大腿外侧,有一片被烫伤的痕迹。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薄荷味,应该是涂过烫伤的药膏。
苏婉君的手悬在半空,心脏像被刀刃划过。
这些年来,她一直小心呵护果果,舍不得打骂;如今却被钟点工一时疏忽烫伤了,她愧疚得说不出话来。
当时一定很痛吧?为什么没有事实告诉苏婉君?她为了报仇已经蒙蔽了双眼,居然一直忽略了最需要陪伴和照顾的儿子。
深深的自责,从苏婉君的心尖泛起。
“嗯……”果果的眼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双眼。
别过脸,苏婉君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苏静走了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哭;她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可这些泪水是为愧疚而流。
作为妈妈,苏婉君一点也不称职。无法让果果光明正大喊一声“妈妈”,还把他丢给了钟点工,被疏忽照顾而导致受伤。
她的人生,正如沈嘉伟所说的,狼狈又难堪。
“别哭,会吵醒果果。”沈嘉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苏婉君的身后,细心替果果整理好衣服和被单。
苏婉君捂住嘴巴,硬是没哭出声音来。
“医生说了只是皮外伤,注意不碰水,每天上药很快就好。”沈嘉伟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抓住苏婉君的手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了果果梦呓的声音:“姐姐……姐姐……”
“果果喊我。”苏婉君甩掉沈嘉伟的手,重新回到床边坐下来。
动了动眼睫毛,果果缓缓睁开了双眼。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时,他兴奋地翻坐起身,拦住了苏婉君的脖子。
“你终于来了?”
“对,我来接你回家了。”苏婉君蹭了蹭果果的额头,哽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姐姐把钟点工辞退,以后早点回家陪你,好不好?”
果果轻轻摇头,扑进苏婉君的怀中说:“没事,果果很勇敢。”
“你还只是个孩子,要是觉得痛可以哭出来。”苏婉君说着说着,眼眶再次泛红。
抬眸看了沈嘉伟一眼,果果笑说:“我答应过沈叔叔,不会再掉眼泪。”
“别听他的,你还是孩子。”苏婉君小声抱怨说。
声音不大,却恰好让沈嘉伟听到:“果果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对,我不是小孩子了,很快就会长大,然后保护你。”果果咧开嘴笑了,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受到这种伤害,还能笑着安抚别人。苏婉君心底的愧疚更深,抱着果果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刺痛了沈嘉伟的双眼。苏婉君搂着果果轻声安抚了一番,小家伙被逗得“咯咯”地笑起来。
沈嘉伟再努力对果果好,他最依赖和喜欢的人还是苏婉君。只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温柔得就像母亲。
“很晚了,让果果早点休息吧。”沈嘉伟提议说。
继续留下来,估计又要被沈嘉伟训话了。想了想,苏婉君用商量的口吻说:“我帮你穿衣服,马上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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