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我来这天海,只是想散散心,你说的赵丙生,我认识,还熟得很。如果你有事,我带你去会方便些。”我又一次得到了张兄的帮助,心头一暖。
“你师从?”
“师父名叫史倾宇,哦,还有孙爷爷,他虽然不是正经拜过的,但在我心里和师父一样。”我回答。
张威眉毛一蹙,很快松开,“孙爷爷?可是孙先行?他是婆罗门的老人了,我一直很敬重他,有许多不懂之事,我都会请教他。”
听到孙爷爷被他人夸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爽快,“原来你认识他,我一定会在孙爷爷面前,多多提起你的,像你这样又英俊心地又好的弟子,很快就能熬出头的。”
他噗嗤一笑,点了点头,“承你吉言。”
我们一路上换乘了两次公交,才在一片低矮的房屋身后找到这家殡仪馆,隐藏在民房之中,有些清冷避世之意。
这是一家老式的殡仪馆,房梁作拱,黄瓦白墙,顶上呈宝塔状,两边还有凸起的小角。门前放着五颜六色的花圈,一排过去,正在欢迎门外的行人,平常人看了只会避之不及。门两边是白纸黑字写的对联。
今日不进明日不进总得进,早不来晚不来早晚要来,横批……缘分?
“呸,这是什么对联。”我忍不住骂出了声。
“这赵丙生就是这样的怪才,殡仪界里数他算大爷。”张威呵呵两声,走进了馆中。他这么说,我对这名大爷更感兴趣了。
一进去,就感觉到乡土味浓重,一点现代化的痕迹都没在里面看出。水泥糊的墙上斑驳陆离地画着叫不出名的神佛。
沿着石子路走下,先是一个小庙,几名白服男子走出,每人手里都扛着一个大箱。我们与他们迎面撞上,他们看见张威,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一人说:“大师,来找赵师父啊?”
张威默认。那人继续说:“赵师父啊,还待在屋里头呢,都几天没出来了。人家修仙的叫闭关,我们这送人去黄泉路上的,也兴这套了。”
“你师父不一直这样么?还背地里将他闲话,小心我就和他说,说说他的弟子是怎么在外面宣扬他的英明神武。”
那人摆摆手,“大师,别了别了,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你驱鬼我们送人当鬼去,应当一家亲,不能互相为难。”
张威一笑,“好了,我不和你扯,我今天找你师父有事,快点告诉我们他在哪?”
“喏,穿过这庙,师父就在那挂着桃木剑的屋里坐着,敲敲门就进去吧,他不会怪罪。”
“殡仪馆只是一个幌子,赵丙生是婆罗门以前的弟子,我说过他是个怪才,可婆罗门里的人都觉得他是离经叛道,不依师门,是个怪胎。所以几年前,他独立出来,自成一派,在这乡下地方零零散散收些弟子,我偶尔会来叙叙旧。”
我们敲开赵丙生的房门,门上竟然掉落一层沙土,这是多久没被人开过了?
里面传来慵懒的男声,“谁?本大爷忙着呢。”
“丙生,是我。”
里面传来动静,动静到了门边。门一下打开,
上面铺着的沙土像下雪一样,沙沙地往下落。这赵丙生长得比名字年轻,看得出不过三十左右,剪着一个干净的短发,浑圆的眼睛显得憨厚纯良,像家中的柴犬。
赵丙生笑笑,“哟,怎么孙大掌……”
张威直直打断了他,“你这几日在里面干嘛,又在研究什么,吸魅大法?”
赵丙生双掌一合,“嘿嘿,就你懂我。这位是?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张威一掌拍下,“这是你的师妹,好好说话。”赵丙生摸了摸头,无辜地看着张威。
我连忙解释,“张兄是我在安溪来天海途中的贵人,要不是他,我也来不到这里找你。我叫吴果,我是托师父之命,有一事相求。麻烦赵师兄了。”
“张兄?”赵丙生嘴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有些疑惑地看着张威,张威表情不变,赵丙生合上嘴,不再喃喃。我总觉得他们两人,有着什么事瞒着我。
“虽然我现在不是婆罗门的人,但只要师妹你开口,能帮到的我一定帮。”我心里默默感叹,果然有关系就是好。
“是这样的赵师兄,我有一个朋友,她被鬼魅附身了,我和师父不知道怎么办,他告诉我来这里找你。多有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赵丙生摇摇手,“这么客气干嘛。你说到这鬼魅,还真有些麻烦。刚才可曾听见你张师兄说那吸魅大法?那就是我最近在研制的东西,来,进来屋里。”
这房梁上挂满了黄符,一抬头,就看见它们整整齐齐地被串在一起。土屋不大,一张低矮斑驳的木桌,上面放着铜钱,黑狗血,缠绕的红绳垂在地上,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杂乱之势。
地面放着几个木盒,堆叠一起。小小的房子放着这些东西,显得拥挤异常,快没有站脚的地方。
赵丙生用手插进自己的头发中,摆弄了两下,在我眼里,这像是缓解尴尬的动作。“我平时是不爱打扫,你们多多包涵啊。”
“你研究出的吸魅大法呢?让我们看看呗。”张威说道。
“好好好,你们看着。”赵丙生在一片杂乱之中,不停地翻着,一个木箱被他抽出,似乎不沉,他轻松地搬起,放在了我们面前。
“不枉我取这么洋气的名字,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宝贝儿子的实力!”
木箱上雕有浮纹,尽是些鸟兽浮云,大气蕴藏,不像眼前着粗糙之人会有的东西。他作怜爱状,在木箱上摸了一把。
“里面是什么东西?”张威问。
“是一件衣服。这可不是什么普通衣服,我是从一有缘人手里得的,这几年来,我就见过这样一条。”赵丙生卖关子遭来了张威的白眼,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看得有些好笑。
“行吧,我就让你们当第一个观众吧。”木箱被打开,里面嵌着暗红色的绒布,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条女子的素色襦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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