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了浔阳别馆,司马醉儿已经许久不曾听人提起过镇远侯府以及镇远军了。
没想到,事隔一年之后,在这浔阳城的深巷幽宅之中,却在一个陌生人口中听到了镇远军。
看着朔月阴沉的脸色,听着那冰冷的语调,哪怕那张脸与纪家父子有几分相似,司马醉儿想,她先前定然是认错了人。
听朔月的语气,镇远侯府灭门,镇远军解散,显然是他以及他身后的主子的手笔,若朔月是纪骁的话,怎么可能会害镇远侯府?
这个朔月,不过是长得与纪骁有几分神似罢了。
司马醉儿眸光微冷,越发的竖起了耳朵去听步鹿承乐如何回应朔月的话。
“十六王庭非我步鹿一家,步鹿与中原,终究还隔了几个王庭,便是有心举兵,也到不了啊!”步鹿承乐懒洋洋地斜倚在椅上,回道。
“你在浔阳别馆呆了那么久,竟是半点收获也没有?”对于步鹿承乐的回答,在朔月看来,完全是敷衍之词。
“那等要紧之物,岂是那般容易便被寻着的?”步鹿承乐冷哼一声,道:“再说了,那东西,是不是在萧成欢手里,还是两说!”
“司马雍生前,视萧成欢为亲子,那东西不是给他给谁?”朔月反驳道。
“那可未必,司马雍虽说视他若亲子,可别忘了,司马雍可是还有个亲闺女的!”步鹿承乐亦跟着反驳着,依旧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司马雍有亲生女儿没错,可他那亲生女儿,最后还不是被他许配给了萧成欢?”朔月回道。
声线平稳,可司马醉儿竟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愤恨感。
这朔月,还是与萧成欢有仇的?
萧成欢虽然跟着司马雍出生入死,定然结下了不少仇怨。
然则,那些多半是来自朝堂与政敌,抑或者征战沙场时结下的仇怨。司马醉儿多多少少知道些许。
记忆中,却是没有像朔月这样的人。
难不成是萧成欢回归魔教之后新结的仇家?
“那倒是!”就是司马醉儿神游之际,步鹿承乐认真的应了一句。“你可不知道,那司马醉儿诈死之时……”
步鹿承乐正兴致勃勃准备八卦一下他那小小年纪就看去极为老成的表哥。
奈何朔月对此并不半点兴趣,径直打断了步鹿承乐尚未来得及出口的八卦。“你设法回去,再探探,看那东西是不是落在萧成欢手里!”
“回去?”步鹿承乐冷嗤一声,道:“你是想让我自动送到萧成欢面前?你是想让我被被萧成欢扒掉一层皮吗?”
两人说得波澜不惊,然而在外的司马醉儿却听得整个人都僵在了那。
当初步鹿承乐在不归居时,对萧成欢的那种敬仰,对她的嫌恶,她以为那种手足之情,是发自内心的。
如今看来,步鹿承乐当初所谓的为了躲避王庭夺位纷争而离家出走,不过是他潜入不归居,接近萧成欢的借口罢了。
其目的,大概便是想在萧成欢身上寻找什么东西,且听朔月之言,这东西,八成还是她父亲留下来的。
父亲的遗物……
司马醉儿不由就想起了自己几次被人围劫之时,对方所说的话语,多半也是奔着父亲的遗物来的。
那么,朔月与步鹿承乐所寻的,与那些人试图在她身上所寻之物是不是同一件?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竟惹得多方人马大举出手?
便是司马醉儿再无知,事到如今,也明白司马雍手里肯定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才引得多方人马竞相出手,导致了镇远侯府满门被灭。
兴许,还真如萧成欢所言,杀害她父母的另有凶手,并非萧成欢所为。
至于是谁……
原先怀疑那些黑衣人,如今么,眼前的这两位,也逃不了嫌疑。
一想到父母的死,且仇人很可能就近在咫尺,司马醉儿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只是,她藏身之处本就逼仄,她这一颤抖,肩头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了窗口的木框,带起了细微的木头震动的闷响。
这样的声响,若搁在寻常闹市,几乎是听闻不到的。
然而,这宅院本就寂静,且屋内的几人,身手好,武功修为高不说,且双方悄然会面,警惕性也较常人要高,便是这点细微的响声,屋内三人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
“什么人?”朔月是头一个出声的,叱喝声起的同时,目光冷厉的扫了侍从一眼,身形一晃,瞬间就闪到了窗边。
司马醉儿心头一颤,来不及多想,一个腾跃,便朝上窜了去。
这个角落是围墙与书斋连接合围而成。
若是顺着围墙过来,这一面的窗户便要露到围墙之外去了。
约是为了隐秘,不愿意轩窗外露,生生将围墙往书墙的后墙处延了延,这才成了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
又或是为了遮掩外界对书斋的窥视,围墙的披檐直接盖过了书斋的屋顶,将之遮掩的严严实实。
披檐与书斋的屋顶交错,司马醉儿这一跃,便躲到了那檐梁上去了。
借着屋檐的遮挡,悄然凝息,往下瞧去。
只见步鹿承乐,掸了掸衣袍,一脸无所谓地站了起来,闲闲散散地跟着踱到窗前。将头往窗外一探,道:“发现了什么?”
窗外,自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侍从脸色煞白,半点不敢怠慢,迅速地闪身站到了步鹿承乐跟前。
朔月沉着脸,纵身一跃,直接出了窗外。
步鹿承乐紧随其后。侍从寸步不敢离,也跟着二人跃了出来。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空荡荡的角落。
“没想到,朔月公子为人谨慎,名不虚传啊!”步鹿承顺着朔月的目光,朝那角落瞥去一眼,笑道:“怎么,朔月公子是觉得这儿藏人了?”
言语之间,不乏调侃嘲讽之意。
朔月却仍是沉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书斋侧窗外的那个小角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步鹿承乐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冷不防朔月猛然抬头,朝上望去。
司马醉儿心中一惊,一个没稳住,身子微微一颤,震得裙摆的一角露了出来。
“上面有人!”裙摆太过扎眼,自然逃不过底下三人的眼,侍从耐力最次,一时就惊叫了出来。
刚好给司马醉儿提了个醒。
司马醉儿一听到侍从的惊叫声,来不及多想,便迅速地从梁上出来,朝着披檐与书斋屋顶的空隙间钻了出去。
朔月等人,立即飞身而上,追了上来。
司马醉儿虽然轻功不错,到底内力不足,将将从那空隙处出去,一口气没提上来,眼见整个人便朝屋顶扑摔了下去。
这一摔一停顿,怕是便要被朔月等人逮了个正着了。
司马醉儿正想着,便觉得肩头一沉,被人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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