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的檐梁不比书斋与围墙披檐形成的那一处死角,梁窄难遮,底下经过的行人,只在稍稍抬头,司马醉儿与那人便无所遁形了。
便是连司马醉儿都知道此处不是藏身之后,携她上来的那人是个练家子,自然更加清楚不过。
好在那回廊的后墙,却并没有封死,顶上那一排,约留了高尺余,宽两尺的花窗。
说是花窗,不过是在四周装了些雕饰,中间却是镂空的。
司马醉儿身子纤细,从那穿过去,自是没有问题。
是以,二人在梁上没有停留多久,那人将司马醉儿先行一推,便从那花窗送了出去。
司马醉儿一脱身,却久久没有看到那人出来。看着那狭小的花窗,再想到那么孔武高大的身形,显然很难从这花窗处脱身。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侍从发现。
正想着,回廊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什么人?”
“人有潜入,快追……”
司马醉儿一惊,迅速在附近的花丛中寻了一处藏身地,这才透过枝叶的空隙,往外查看。
便看到回廊处,一道身形破顶而出,凌空拔起。
紧随其后,又有数道身影,除了那些侍从,赫然还有朔月和步鹿承乐。
司马醉儿的心不由地一紧,颇替那人忧心。
或许那人武艺高超,然朔月和步鹿承乐的身手只怕也不低,又有那么多的侍从帮手不说,这处宅院离城主府这般的近,说不得很快城主府那边又派了援手过来,此人以一敌众,只怕难以脱身。
正这般想着,就看到朔月的身影很快地朝着那人袭去。
那人倒也不闪不避,径直就与朔月对了一掌。
双方势均力敌,只听啪的一声,各自向后弹开。
朔月倒还好。那人的身后,一众侍卫正朝他围攻过去,危机四伏。
司马醉儿看得心头一紧。
那人虽与她萍水相逢,但到底救了她一命,司马醉儿心中也是巴望着他能旗开得胜的。
眼见那人就要落到一众侍卫的手里,司马醉儿差点惊叫出声,只死死捂了自己的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回廊上方。
只见那人凌空翻了个跟斗,调转身去,正面迎击一众侍卫。以寡敌众,本就很是勉强,那人堪堪破开了侍从们的合围,还没来得及缓上一缓,他的左侧,又猛然出现一道身影。
空中人影缭乱,司马醉儿隔得远,一时没能分清那道身影到底是朔月还是谁。
还是那人惊呼了一声。“步鹿承乐,果然是你!”
司马醉儿这才分辩出来。
倒是步鹿承乐被那人这一点名,手下的攻势缓了缓,疑道:“你认识我?”
他从漠胡来到中原好几个月,然则见过的人委实不多,能叫出他名字来的人,左右数不出十个手指外。
而今日这个擅闯趣贤斋之人,竟一个照面,便认出他来,显然是个熟人!
他在浔阳城的熟人,数来数去,无非就是那几位。
步鹿承乐双掌一错,避开了那人的要害之处,一副要将他活捉的架势,一边出掌,一边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偏生那人却不再理他,反而抛下了一众侍从,招招狠厉地往步鹿承乐招呼了过去。
司马醉儿虽然隔得有些远,但那人与步鹿承乐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压着,隐隐约约地,就传到了司马醉儿耳里。
看这架势,那人显然是认识步鹿承乐的。
步鹿承乐一个外邦王子,潜在这浔阳城也不知有何目的,但以他的身份,往来的,大概只会是像朔月或浔阳城主这一类人,绝非等闲之辈。
所以,那人显然也是有来头的。
有来头,又闯入很有可能与浔阳城主有关的趣贤斋,识破步鹿承乐的身份,这样的人,步鹿承乐显然不会放过。
只听步鹿承乐沉喝一声。“拿下!”
侍从们围攻之势便越发的凌厉。那人以寡敌众,很快便落于下风,一时间,险像环生,颇为狼狈。
司马醉儿不由替那人暗暗着急。心中略一思忖,贝齿轻咬,悄悄地自花树之下,抓了一把泥土,试图以投掷泥土来引开一部分侍从,好减轻那人的压力。
只她自己不会武功,虽有心助人,但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司马醉儿悄悄地往花丛外退出了些,好方便胳膊用力。却还是需要借助花丛的遮挡,免得将自己的形迹给暴露了。
好在敌方的所有注意力,尽数都在那人身上,司马醉儿这边的小动作,倒也没人发现。
她慢慢地从花丛中退出来,扬起手,准备将手中的泥土往围墙方向掷去。
哪晓得将将扬起手,冷不防眼前出现在道身影。
广袖宽袍,青衫烟笼一般,正是那朔月公子。
“果然还有同党!”那朔月冷哼道,结果一见司马醉儿,不由愣了一愣。
司马醉儿亦未曾料到朔月会突然出现在花坛这边,大惊之下,也未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地直接将手中的泥土朝朔月的脸上砸了过去。
朔月与司马醉儿有过一面之缘,乍然一见,正愣怔着,没防着司马醉儿这一掷,待他反应过来,泥土已然直奔面门。
朔月急忙甩了衣袖去挡。
便是这眨眼的功夫,司马醉儿脚下一弹,带风而起。
待得朔月将泥土卷了去,放下衣袖之时,眼前哪里还有司马醉儿的影子,一偏首,便见围墙之上,一道婀娜的身影一闪而过,翩若惊鸿。
朔月没有多想便跟着朝围墙跃去。
司马醉儿虽然轻功不错,但苦于没有内力,乍一开始,尚算身轻如燕,健步如飞。然而,时间一长,疲态顿现。
虽说自趣贤斋逃将了出来,然则这宅院所在的街巷,人迹罕至,整条街都空荡荡的,她奔走其间,便让人一目了然,无所遁形。
偏生朔月在后紧追不舍。
司马醉儿心中清楚,一旦被朔月追上,以她的身手,怕是想要再脱身,便难了。
好在司马醉儿前来之时,是尾随步鹿承乐和那两名侍从而来的,一路上,为了防止被他们发现,她可是小心了又小心,倒是将这街巷中可以遮掩形迹的位置摸了个大概。
待到朔月追到街巷之中,司马醉儿早已借着沿街的房屋做了掩体,挡了朔月的视线,只留一条空荡荡的街巷在朔月面前。
“公子?”跟随朔月身后追将出来的四名侍从,看着空荡荡的街巷,有些茫然,只眼巴巴地看着朔月,等他定夺。
“好一记调虎离山!”朔月低低地咒骂了一声,朝那几名侍从吩咐道:“你们速速回去支援二王子,莫要叫那人跑了!”
而他自己,却仍是一副追将到底的模样。
司马醉儿没想到竟是没能将朔月甩开,心中懊恼不已。
颇有些烦躁地将身子往后一靠,却没想到所立之处的那道门,却是虚掩的,这一靠,竟是将那道门撞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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