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谢娇容依旧声色平静的回答,说完,她便转身回了书房,而路兮琳自然没有看到她唇角那抹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浅笑。
倒了水送到书房里,谢娇容正戴着眼镜坐在贺文渊平时坐的位置上,看着桌面上的文件。
放下水杯,路兮琳便欲离开,谢娇容却抬眼唤她:“芳婷!”
“妈,还有事吗?”
她语气轻缓,甚至是带着些许小心,这和她平时的个性完全不同,至少和刚才在安宁面前表现出来的凌人之势是天壤之别。
而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贺家现在的一家之主——谢娇容。
或许这个家里,没有人在她面前还能保证百分百的淡定吧?
当然到底有没有人,路兮琳不知道,反正她是不能的。
在她面前,她甚至卑微得像是一个被卖进这里的小丫环,正等着主人的责罚。
不过谢娇容并没有责罚她,但也没有再听到她说什么。
在与她大胆的对视之间,她看到谢娇容的双唇动了动,最后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没事了,出去吧!”小会儿后,谢娇容才开口。
听到她的话,路兮琳如获大赦,赶紧说了一声“晚安”,便快速地从书房里退了出来。关上门后,她还站在门口长长的舒了口气平复了心绪之后才回了房间。
而书房里,看到路兮琳仓皇逃离的背影,谢娇容不由地皱了皱眉,只是很快,却又舒展开。接着眸光一扫,视线定格在书桌上,她和贺文渊的那张婚纱照上面。
贺文渊回来时已是深夜,见路兮琳还没睡觉,不由问她:“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
路兮琳跳下床,走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贺文渊微微一愣,随即反拥住她,说:“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路兮琳没说话,只是抱了好一会儿才将他松开,接着便把他赶进了卫生间里。
洗完澡出来,路兮琳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向他坦白了晚上跟纪远吃饭的事。
她当然不是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汇报,只是被安宁发现,她必须先发制敌,不然指不定安宁跟他说的时候还怎么添油加醋呢。
人言这种东西,被人说得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即便是贺文渊再信任自己,但她仍然不能给人挑拨的机会,更何况贺文渊对纪远本来就不是那么待见的。
听说安宁还看到了他们,贺文渊不禁有些疑惑。
“宁宁怎么会看到你们的?”
“我哪知道?”路兮琳鼓了下腮帮,闷闷的说。
贺文渊见状,不由一笑,道:“怪不得今天这么主动,我刚回来就那么热情,原来是心里有鬼啊!”
“胡说什么,我心里有什么鬼?”
“没鬼你这么主动跟我坦白?”
“嘁!这跟安宁有什么关系?就算她没看到,我也会主动跟你说,只不过有她看到作为前提,我的主动就显得变了味了!”
这是路兮琳的真心话,就算安宁没看见,她也没打算瞒贺文渊,只是有安宁,她才会更加觉得有必要而已。
“好吧,我就原谅你了!”
贺文渊本来就是想要逗逗她,现在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实在不忍继续,于是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亲昵的说。
“你这意思好像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似的!”
“没有没有,只是逗逗你好了吧?”贺文渊就怕她当了真,一会儿又要哄半天,于是赶紧把心思供了出来。
路兮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对他道:“哎,你知道吗,安宁还想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
“怎么了?”贺文渊蹙了眉,问。
“我晚上回来之后,在二楼楼梯口的地方碰到她了,她骂我无耻,说我背着你跟纪远幽会!”
贺文渊听了只觉头疼,又问:“不会又吵起来了吧?”
“也不算!”路兮琳摇摇头,却是接着说道:“不过比前天更厉害!”
“啊?打起来了?”
比吵还更厉害,除了打,贺文渊真是不好做它想。
“噗!”路兮琳轻笑一声,故意吓他:“是啊,她被我打得眼睛都肿了!”
说时,路兮琳语气认真,脸上更是一副如同做错事后的担忧神情,果然吓得贺文渊心里一惊,忙问:“真的假的?”
“干嘛,一听她被打你就紧张成这样?”路兮琳睨了他一眼,故作不悦的问。
贺文渊连忙握住她的手,说:“当然不是,我是想问你的手有没有打疼!”
听到他的话,路兮琳“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也决定不再逗他,于是道:“没吵也没打,不过话是说得更难听了。”
“你呀,就是这张嘴不饶人!”
“那我总不能吃哑巴亏吧!”路兮琳回他,说完又道:“对了,后来还把妈给惊动了呢。”
……贺文渊惊讶了一下,说:“你们俩还真是……那后来呢?”
“后来安宁就走了,我给妈倒了杯水也回房了!”
呼,想想当时的情景,路兮琳还仍有些心悸,谢娇容的气场,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以后这种事少让妈知道!”
贺文渊叮嘱,路兮琳忙点头。
“哎,我猜安宁还是会去找你……”睡觉前,路兮琳冷不丁的又冒了一句,贺文渊斜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说:“不会吧……”
而他没有想到的,第二天上午,安宁果然去了他的办公室。
见她突然到来,贺文渊意外之余,却又似早有预料一般,而脑子里则想到路兮琳昨晚说的话。
她还是会去找你……
想着,他敛了思绪,故作惊讶。
“宁宁,你怎么来了?”
安宁走到他办公桌对面坐下,蹙着眉看头他,却并不说话。
于是他又问她:“怎么了,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谁又欺负你了?”说时,他依旧一副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如果我说是叶芳婷,你会相信我吗?”
他一连问了两次,安宁这才终于开了口,而听到她的话,贺文渊不由地蹙了蹙眉,再次问她:“她?你是说她欺负你?”
“不然呢?你觉得除了她,还有谁会欺负我?莫嫂杨管家?阿姨文策哥?还是妈或者岸飞哥?”
安宁将最熟的几个人一一报了出来,而正如她所说,她提到的这些人里面,的确没有人会欺负她。
“那她怎么欺负你了?”贺文渊一脸平静的问。
“她说我像鬼,还骂我是白痴!”
安宁忿然地向他告状,想到昨天路兮琳这么说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忍不住怒火升腾,就算现在想想,她仍是咽不下那口气。
“她真这么骂你?”
贺文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安宁却以为他是在确认,心里当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于是连忙点头,说:“是啊,你都不知道她骂得有多难听。”说着她小嘴一撇,立即作委屈状。
“那她为什么要骂你?”
“哼,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撞破了她的好事!”安宁忿忿的说着,说时,还特意将“好事”两个字加重了些许语气。
贺文渊微微地勾了勾唇角,问她:“那你今天过来是干什么来了?不会就是来向我告状说我太太欺负你了吧?”
“当然不是!”安宁回答,“我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
“哦?那你说,我听!”
“文渊哥,你知道叶芳婷背着你做了什么事吗?”
“她做了什么?”
“她背着你跟别的男人走得特别近,那个男的不仅送她回到家门口,她还趁你不在跟那个男人烛光晚餐。”
她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晚餐虽有,却是没有到烛光晚餐那么夸张的地步,不过现在要的就是夸张的效果,所以她哪里还会管这么多。
“有个异性朋友送她回家请她吃饭,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因为早就知道她今天来这儿的目的,贺文渊原本对她的话没有感到意外,但为了应景,他还是故意表现出些许讶异,然后问她。
安宁见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自己反倒有些着急,于是又忙道:“如果只是普通异性朋友,我当然不会觉得奇怪,可是你知道吗,那个男人看叶芳婷的时候,他的眼神就跟你看叶芳婷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看得出来,他喜欢叶芳婷,而且不比你少!”
这也是看似小事一件,却让她重视的原因。
有个异性朋友当然不足以让人奇怪,可是如果那个异性朋友的言行举行都表现出一种特别的恋慕与暧昧呢?贺文渊真的受得了吗?
安宁等待着贺文渊的反应,但贺文渊却仍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说:“你嫂子人这么漂亮,有几个追求者也是正常的事,这说明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说明我眼光好!”
他的反应完全不在安宁的预料之内,也让她感到惊讶与失望。
“文渊哥!”她抬了音量唤他,“难道你真的能够接受叶芳婷背着你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玩暧昧吗?”
“不是那个男人喜欢她吗,怎么又成了眉来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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