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兮琳站在原地,想要继续抱他,想要继续追他,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双腿都挪动不得半步。
“脏女人……”一声淡淡的声音穿过耳膜,路兮琳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惊在原地。
脑子里面只有反反复复的几个字……
脏女人……脏女人……
路兮琳哭着朝他伸出手,一声一声地叫着贺文渊的名字,可是贺文渊却重复着那三个字,在她面前越行越远。
见此情景,路兮琳哭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而此时现实里面的她更是不停地抽泣着,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文渊……文渊……”口中喃喃地传出贺文渊的名字。
贺文渊听到她的声音,连忙从一旁的陪护床翻身起来到她床前。
开了床头的小灯,见路兮琳正皱着眉头不时地晃着脑袋,一脸痛苦的模样,不由地轻声唤她:“兮琳,兮琳?”
路兮琳深陷在梦境之中难以脱困,隐隐的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可是声音却是那么的不真实,而更让她听得更加真切的则仍是梦里,贺文渊对她说的那三个字。
贺文渊终于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这也让路兮琳更加痛不欲生。
而在她最后一次大喊了一声“文渊”过后,她突然地惊醒过来。
睁开眼,橘色的灯光以最柔和的姿态映入眼帘,她的额头上,却是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兮琳,你醒了吗?”
贺语言渊见状,连忙问她。
听到他的声音,路兮琳抬眼看了他一眼,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势抱住他俯身过来的脖子。
贺文渊被她突然的动作搞得措手不及,也有一些难受。
但是他没有推开她,而是任她紧搂着顿了一会儿,才试着调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回应她的怀抱。
而路兮琳在抱住他过后,还没说话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贺文渊就慌了。
“怎么了兮琳,怎么哭了?”
路兮琳摇摇头,以作回答,却不说话。
于是贺文渊又问:“是不是做恶梦了?”
路兮听了,连忙点头。
是啊,就是恶梦,怎么能不是恶梦呢?
她最爱的贺文渊离开了,他说自己是脏女人……即便是已经从梦中醒来,她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当时的疼痛。
于是想着,眼泪更是滂沱不止。
贺文渊就这样抱着她,有些累了,又顺便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文渊,我好怕……”
“怕什么?只是恶梦而已!”
“不要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贺文渊没有深想她的话,只是坚定的告诉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路兮琳只在医院里待了一天,第二天上午,她便强行要贺文渊为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回了家。
纪远一大早便赶了过来,只是碍于身份所限,路兮琳回家他并没有随行。更何况即便是他要随行,贺文渊也是不允许的。
回到家后,贺文渊刚把路兮琳安顿好没一会儿,便接到杨岸飞的电话。
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所以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家里,最后只得跟路兮琳实说。
好在路兮琳一直不是那种娇蛮无理的人,她懂得分辩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她什么都没说,理解而体贴地让他回了公司。
贺文渊走后,一个人在家里的路兮琳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独处总是让她容易胡思乱想。
安静有时候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人的大脑很快放空,然后反反复复的勾起那些你不愿意回想,却又根本无法抹去的记忆。
就像此刻的路兮琳,她的脑子里面,不停地回放着那天晚上雨夜里的一幕。
她蹲在浴室的地板上,将水开到最大。
温热的水流就像那天夜里的雨一样,噼里啪啦的打到她的身上。
脸埋在双膝间,双臂环过双腿。
耳边,水声像是被完全隔离开了一般,只有那几个男人下流淫荡的污言秽语。
路兮琳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那一幕和男人的声音一样,就像是鬼魅一般,紧紧地缠在她的脑子里面,让她摆脱不得,甚至顽固得连丝毫的退散都不曾给她。
双肩在水流中微微的颤抖,眼泪淌在脸上,却早已分辩不清。
路兮琳努力地抑控着自己的哭泣,即便此时的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但她仍然不敢让自己的哭声响亮起来。
好像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别人听去自己心中的痛楚一样。
在贺文渊面前一直强撑着装作自己很坚强,可是这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她有多嫌弃多厌恶多痛恨现在的自己。
嫌弃自己的肮脏,厌恶自己已不再是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连报警都没有勇气。
是的,她不敢报警也不能报警。
无论是自己还是贺文渊,这件事一旦被曝出来,对彼此都不是件好事。
而重要的是,她无法面对在经历这样的事情后,还要被撕开裸露在贺文渊的面前。
不要……她不要贺文渊看到这样的她。
路兮琳哭了很久,像是要将所有的痛苦化作眼泪流尽一般。
她用力地搓洗着身上被摸过的地方,就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将那夜的屈辱洗去。
她一遍又一遍的抹着沐浴液,一遍又一遍的用浴花搓着身体。
火辣辣的疼痛从她搓洗过的地方传来,那里的肌肤已经变成鲜艳的红色,甚至有的地方开始淡淡的渗出血珠。
可是即便是这样,路兮琳依旧不知疼痛地继续搓揉着。
她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直到她开始感到胸闷气短,才慌忙得回复了些许神智,然后跌跌撞撞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木讷的穿衣吹头,好不容易做完一系列的事后,她便套了外套挎了包出了门。
她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那一幕就会变成梦魇,牢牢的纠缠住她,让她不得安宁。
昨夜她不止一次地在深夜里醒来,每一次,她都惊得大汗淋漓,也每一次,她都不敢惊扰到贺文渊。
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发现异样,所以她强忍着,让自己一个人承受。
离开家,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雨后的城市仿若变了个模样一般,到处都散发着别样的明净。
淡淡的阳光从天空洒落下来,空气里却还带着雨水的气息。
路兮琳踩着树叶的斑驳剪影慢步前行,微风吹在脸上,有些冷,却让她感到一缕清新与安静。
走得有些累了,她顺势在路边的花坛边缘坐下。
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与路人,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照出或明或暗的阴影。
谁会在这个城市里遭遇些什么,没人知道,但对路兮琳来说,她的遭遇无疑是黑暗痛苦而又令人绝望的。
即便是此刻明熙的阳光,也无法驱散心中的那片阴云。
思绪如被风吹散的发丝一般凌乱,让她失神,直到电话响起,她才微微地将心神收了回来。
“芳婷,在家了?”
是纪远。
听到他的声音,路兮琳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她点点头,也不管他是否能够看见。
“没有。”她老实的回答他。
“没有?那你现在在哪?”纪远疑惑。
“我没事就出来转转。”
“贺总陪你?”
“没有,他去公司了!”
“这样……”纪远顿了顿,接着道:“那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他趁机向她提议,也是向她询问。
路兮琳默了默,最后点头应允:“好!”
于是接着,两人便约了时间和地方。
路兮琳闲着无事,也没让纪远来接,早早的一个人就去了约定的地点。
刚到地方,她就接到了贺文渊的电话。
电话里,贺文渊歉意的告诉她中午有事不能回来陪她吃饭,问她要吃什么,要莫嫂送过来。
路兮琳不想这么麻烦,加上和纪远有约,所以拒绝了。
贺文渊没有多想也没多加勉强,随后又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路兮琳没来由的感到一丝惆怅。
他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路兮琳在心里想着。
这对她来说,原本是她心里期望的事,她本来就不想让贺文渊发现任何端倪,只是他真的表现得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自己的心,为什么又有些空落落的呢?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意不关心自己一般。可是他的关心自己明明感觉得到的。
路兮琳胡乱的想着,最后却只是苦涩的笑了一笑,伴着一声轻叹。
纪远准时到达地方的时候,见路兮琳已经等在那里,微微一讶,问:“到了很久了?”
路兮琳摇摇头,说:“没有,一小会儿!”
嘴上这么回答,事实上却是已经到了半个多小时。
点餐的时候,纪远表现得温柔又体贴。
“你现在不能吃得太过辛辣,我们吃点清淡的怎么样?”他一边看菜单,一边征询路兮琳的意见。
路兮琳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答应他一起吃饭无非只是想分散注意力,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一个人实在太难熬,而除了纪远,她不知道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相处,至少现在,她认为纪远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她想也没想便回了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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