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叙还在絮絮叨叨着,他其实也不是想说给庞九听,他就是憋闷得太厉害了,这几个月,他一直都憋着,到了今天,这个时候,他已经忍受到了极点,他是非说出来不可了,要不然的话,他怕是也要疯了。
庞九倒了杯茶,然后递了过去,一边轻声打断了楚天叙的话:“这怎么能怪你呢?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在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自己可能落得的下场,这是他一手酿成的苦果,只是连累到了你和干娘,哥,你不要因此过分内疚自责了。”
楚天叙没再说话,他怔怔地看着那杯递到自己面前的茶,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他笑了,苦涩地笑了,然后就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庞九一惊,忙得把茶杯放回了桌上,正要再搜肠刮肚去宽慰楚天叙的时候,就听着楚天叙发出了沙哑痛苦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偏要这样?!为什么你总是你贪得无厌、野心勃勃?!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欲壑难填?!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娘亲?有我们……有我们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贪恋本就不属于你的……”
庞九张了张嘴,没说话,把到嘴边的劝慰的话都咽了下去,她轻轻叹了口气儿,能说出这些话,就证明楚天叙已经想开了,至少以后他不会再钻牛角尖了,庞九心里觉得松快了些,只是稍稍一顿,她又蓦地心悬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着楚天叙,然后小声道:“哥,你要不要……回将军府?”
楚义兴已经丧命,死讯瞒个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是问题,可若是时间再长一些的话,怕就……瞒不住了,一旦众人得知楚义兴丧命、而楚天叙人又不在将军府的话,怕到时候将军府就要闹出乱子来,尤其是还是这样的世道,若真那样的话,只怕就连大佛寺这边都不安生了,到时候怕有不安分的人要来找楚天叙母子的麻烦也未可知。
故而,庞九很是紧张,怕恰克图出乱子,也怕有刺客混进大佛寺行凶,当然她也存着私心。
若是楚天叙这时候回去主持大局的话,以楚天叙的能力和手腕,自然是能牢牢控制住恰克图和固原两地不在话下的,而楚天叙又是这样正直不阿的性子,再加上有邓氏这层关系在,日后说不定楚天叙还能有希望坐下来和贾明谈个合作什么的,反正不管怎么说,恰克图和固原由楚天叙掌控,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楚天叙显然没有庞九想的这么多,他仍旧用双手捂着脸,半晌叹了口气儿,然后道:“等娘亲病情稳定了之后再说吧。”
“嗯。”庞九虽然有点儿失望,可是却能理解楚天叙的想法,她捧着茶杯正要喝的时候,肚子里头却蓦地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声……
楚天叙放下了手,侧着脸看向一脸尴尬的庞九,沉声问道:“饿了?”
“嗯,早就饿了,”庞九老实巴交地点点头,“你跟我说来吃红焖羊肉的时候,我就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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