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旭环视了一周,屋内只有简单的几样陈设,一床,一桌,一椅,一柜。他缓步走到桌子跟前,两本云宣整理的笔记静静得躺在桌面上。东旭拿起其中封面上写有《小儿推拿笔记》的那本,随手翻了一页,上面认真细致的记录着病人症状,得病时间,治疗方法,以及治疗效果。她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只是字的笔画上有着明显得偷工减料。
“倒是个认真得姑娘。”东旭低语,脸上带着一抹欣赏之色。
他把笔记放到原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另外一本细细翻阅。
云宣提着药箱推门而入,看他端坐在椅子上,一丝不苟,心无旁骛的看着她的中药笔记,会心一笑。他衣着华美,墨发飘飘,一脸得俊逸风华,云宣不得喟叹投胎也是个技术活,长相已经俊美如此,偏偏还生在帝王之家。
她搬来小杌子,坐在他得面前,撩开他得衣袍,帮他把里裤卷到伤口处。本来是件很平淡寻常之事,但是当看到他修长有型的大腿时,突然想起昨晚梦境中旖旎暧昧的场景,脸不自觉得晕出一片绯红。
她垂下头,紧蹙着眉头,一圈圈的把纱布拆下来。看着更加红肿的伤口摇头叹了口气,“可能是昨天酒喝大了,伤口又发炎了。”她用手背感受了一下皮肤的温度,明显的高于正常的皮肤。于是她打开药箱,反复用酒精擦洗伤口后,洒上自制的消炎粉,重新包扎。
“不要喝酒,也不要吃辛辣的食物,饮食清淡一些。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你按照上面多喝几天。”云宣一边帮他重新包扎,一边殷殷嘱咐着。
“嗯。”东旭点了点头。
“听说殿下您已经订婚了,何时娶亲呢?”她突然想到柳仙儿一早所谈之事,不知是从心底发出的渴望,还是仅仅只有颗八卦的心,总之她脱口问道。
“两年以后吧!”东旭淡淡的回答,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目光在她脸上短暂的停留后,轻轻阖上。
“哦,那提前恭喜殿下。”她语气洒脱轻快,可是心底却不由得一丝抽痛。
“双陆姑娘想配什么样的良人?”他双手放到床沿上,微眯着眼睛怔怔的注视她。
“彼此身心唯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哦,陆姑娘想法倒很是大胆。”他淡淡的回着,眸底却散发着审视,惊讶,不可思议的眼神。
“是吗?”她摇了摇头,浅浅的嗤笑一声,“我认为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两人若是真心相爱,又岂能容得第三人。您说对吧?”云宣抬眸对上他那潋滟光华的目光。
短短的对视后,她急忙错开他蛊惑人心的眼眸,满不在乎,继续摆出一副洒脱不羁的面孔说道。
“我目前还小,不急,缘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得知我幸,不得我命,仅此而已。”
不知是压不住的熊熊的八卦之火点燃了她好奇的内心,还是心有不甘得想知道结果,她继续问道“殿下可曾见过您的未婚妻?”
他微微一愣,继而目光扫向远方,淡淡的回道,“儿时曾见过,没有多大印象。”
东旭只是记得儿时的宝殊比较调皮,独自爬树抓鸟,结果不慎从树上滑落下来,而他和三皇兄恰巧经过接住了当时只有七八岁的她。
“盲婚哑嫁,能有幸福的未来么?爱情应当去争取,而不是一味的盲从。”云宣义正言辞的诉说着她的爱情观,不过马上她又后悔自己的失言,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自由恋爱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姑娘的确与众不同。”东旭灼灼的目光再次对上她乌黑的凤眸。
“这叫个性使然。”她唇角一提,似笑非笑。
“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呢?”东旭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宁愿孤独终老,亦不将就。”
看出她眼神中的坚定和不容置疑。他淡淡浅笑。
“小姑娘,快点长大,去找到那个属于你的唯一。”东旭抚摸着她的头,声音低哑,还带着稍许的宠溺,怜惜。
“我心智很成熟,你看不出来么?”她抬头挑眉,拂去放在她头顶的手。
“的确,人小鬼大。”
不管他是不是对她有意,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坚持。可是自己的心为什么那么沉闷,难过,为什么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呢?
两人对话间,云宣包好伤口,帮他放下裤脚。东旭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莲花形状的玉簪子。玉簪子晶莹剔透,熠熠生辉,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和田玉。
“送于你,算是我的诊金吧!”
云宣怔怔的望着那支玉簪子,莫名的有些心酸。男女之间送玉簪象征什么呢?
“若是诊金,劳烦殿下换成银两交到账房先生那里。”云宣语气冷漠疏离带着拒人千里的态度。
东旭怔了怔,“也罢。”萧萧然转身离开。
云宣从后门把他送走,看着他孤独,萧索的背影,突然又有一丝心疼,站在权力中心,孤身奋战,一不小心,还可能粉身碎骨。自己为何又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拒他于千里之外呢?不是决定好要做朋友么?想到此,她便迅速的追了上去。拉住他的宽袖,东旭一怔,旋尔转身看着云宣唇角的微笑,和一双真诚的眼眸。只见她轻轻的拨开他的手,拿出玉簪。笑容温和的对他说。
“我以柳六儿的名义,接受朋友李东旭的礼物,定会珍之藏之。”她嘴角上扬,忽闪的眼睛如同璀璨的星辰般晶亮而迷人。
东旭幽深得眸子怔怔得盯着她,“朋友?”
她点了点头,嘴角上扬“对,朋友,哥们。”
两人相视一笑,久久都不舍得离开对方的视线。此时周围一切仿佛化成虚幻,乌有。
只是自那日后,东旭便销声匿迹,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她得面前,好似划清界线一般。刚开始的几日云宣还有些失落,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医馆的忙碌,还有年关的到来,她失落的心情也逐渐消失尽殆。她甚至只是把东旭当作生命中匆匆过客,只是一个曾经在她心海里留下半点涟漪,一丝念想之人。
最近几日医馆里不少病人都在绘声绘色的谈论着四皇子和飞鹰帮斗智斗勇的各种传闻,昨日更有消息称飞鹰帮头目马啸天被四王爷剿杀。此消息一出,天王朝更是一片哗然,东旭被百姓们如旷世英雄一般敬仰着,崇拜着。云宣猜想马啸天必然和几个月前东旭遭遇的那次伏杀有关。
云宣从这些病人的议论中捕捉并串联到一些信息。飞鹰帮是天王朝最有名的暗杀组织,其帮主马啸天一直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人物。只要出钱基本不会出现铩羽而归的情况。这个组织策划过多起暗杀行动,最有名的便是李国锋李尚书家106口的灭门血案,和齐国使者在议和期间被身首异处惨案。后者还引起齐国和天王朝局势的一度紧张。可以说这个组织是恶贯满盈,犯下的案子更是罄竹难书。在百姓中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妥妥的一个古代黑社会!
因其组织神秘庞大,高手如云,狡兔三窟,皇上多次派人剿杀飞鹰帮都无功而返,徒劳无获。而这次东旭和三皇子能联手顺利端下飞鹰帮。一来解掉皇上多年心头之恨,二来平复了百姓惶惶的心结。
皇上因此龙颜大悦,册封三皇子齐王,四皇子东旭为湘王。
元丰二十年腊月二十八,时值年关,病人的数量急剧下降,医馆里没有往日的忙碌。屋外寒风呼啸,落叶纷飞,而小儿推拿室里却温煦暖人。
东旭带着一对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妇行色匆忙的来到医馆。
“柳公子可在?”东旭看到趴在柜台上无精打采的胡可上前问道。胡可抬眸一看,面露惊色。
“李公子?好久不见,最近忙些什么呢?”胡可打量着眼前的李公子,只见他穿着一身蟒纹紫袍,头上黑色玉石束发,贵气十足,霸气十足,更是风华十足。
“处理一些私事。”东旭回道,眼神却环视着周围,似乎在捕捉谁的身影。
胡可看他心不在焉,偏头越过东旭打量着身后抱着孩子的夫妇,两人皆是衣着华贵,雍容大气。只不过两人神情焦躁,美妇怀中的孩童脸色苍白,羸弱不堪。胡可猜想定是找六儿就诊,故不敢迟疑,指着小儿推拿室的大门说道“他在里面。”
东旭微微点头,带着年轻夫妇走向推拿室。“两个多月未见,她如今怎样?”东旭心里却莫名出现了一丝的紧张。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东旭推开挂有‘小儿推拿室’木牌的小门。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她工作的场合,白色的墙壁上描绘着各种各样,形态迥异的的图案,两个孩童在一个他叫不上名字的物体上面,不断的从一端爬上,又从另一端滑下。墙角镂空的书架上零星的摆着几盆绿色植物,炫耀着它们勃勃的生命力。厚厚的绣花地毯上摆放着形状怪异色彩绚丽的小板凳,新颖别致得布偶散落一地,眼前得一切都给他一种前所未有视觉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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