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连拉带拽,云宣被带到南方第一世家的大门前。
云宣怔怔的看着着朱红大门,突然想到东旭湘王府,想到他说的那句“这是我们的家。”心里莫名一酸。
气派的大门不亚于湘王府。门口两个小厮恭敬的站在一旁。
云宣脸色一黑,随着他们,穿过长廊,绕过花园,她一边走一边用折扇挡着她的脸,一边还不停的嘟囔着。
“要命啊!这日头可真毒,好不容易才白净一点的皮肤,这一暴晒,又回到解放前。”
“不行,晚上搞个面膜敷敷。”她又嘀咕道。
高个侍卫见鬼一般看了她一眼。来方府快一年了,候爷因为失去少夫人,一直少言寡语。人也很孤僻,除了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便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可是侯爷对眼前的这位不男不女的主却完全不同。
主子布庄,金楼,酒楼遍布天下,运河上他的大商船更是不计其数,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而且他向来出手大方,可是昨晚却反常的拒付客栈房钱和菜钱,还指明要眼前的这位付,弄的他们这几位贴身侍卫一顿懵。
因此他们判断娘娘腔和侯爷谈崩了,并得罪了侯爷。
可是这一大早侯爷又命他们把她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还不许为难他。他们虽然不知道侯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但是他们却看到一抹促狭戏谑的目光从主子眼中划过。
在云宣热成狗,晒成炭,手中的折扇快摇断的情况下,她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她喟叹,这院子整那么大,溜人玩啊!
这是间古朴典雅的大书房,或许是放冰了,屋内气温明显凉爽舒适。
方修正襟危坐在红木书桌后的雕花椅子上。
云宣见桌子上放着一壶茶水,二话不说,自顾自的倒了几杯,咕嘟进了肚子后,她才舒服叹息。“好茶!”
转头对上他乌黑潋滟的眸子,干笑一声,“不知侯爷找在下所谓何事?千万不要指望在下以身相许这种老掉牙的报恩方式,我不爱好!”
云宣翘起二郎腿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和方修隔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姑娘多虑了。”他冷冷的说道。还免费送给她一个“无比嫌弃”的眼神。
“多虑总比少虑好。”云宣松开脖子上的盘扣,呼吸更顺畅一些。
“怎么说我也是因为救姑娘于水火而受伤如此,姑娘不但不帮忙,还溜的那么快,的确有失礼仪的地方。若不是姑娘惦记玉佩落在本侯的手中,恐怕难说回来顾虑本侯的死活。”
“这……”她一时语塞,垂下头,想到他为了玉佩而深受其害,心里滋生出一丝的愧疚。还好她棋高一招,在为她治疗伤口的时候就把玉佩偷偷的順到自己的兜里了。不然他铁定会拿玉佩威胁她。
“其实,也不全是那样。”云宣抬眸硬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那是怎样?”他冷冷问。
云宣蹙了蹙眉头,高速调出她昨天的记忆。
“等等,让我捋一捋!”
当初形势那么危急,十打一的场面,她的确是不想被殃及池鱼。饭桶大叔也是惜命的主,两人一拍即合。但是当她看到他秒杀两个土匪的时候,以她的个性有免费的群架看,这份热闹她肯定是会凑的,绝不会脚底抹油跑的。对,后来的确是饭桶大叔把自己塞进马车的。
“我不想砸了我医德无双,妙手仁心的牌匾,所以就强烈要求车夫带我回去。”她义正言辞的说道。现在想想当时所作所为的确有点缺人道。
“好像不是吧!”
“对了,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喊娘子快走……”
“咳咳咳”方修握拳把手放在唇边,干咳了几声,阻止云宣继续说下去,他话锋一转,“本侯的伤口上你用的什么东西,昨日都崩开了。”
方修拧眉不满的问道。
昨日他回到府中,回忆起那张酷似月儿的脸,不知为何他有种想把她留下来的强烈欲望。于是今早命人把她请过来。
“不可能啊!我用的我自制的羊肠线,很结实的。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云宣起身来到他的身前。
没有昨日的浓重的血腥味和酒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香如薄荷般的味道,这种熟悉的味道使得云宣有一刹那的失神。想起那个温和的笑容,想着那个熟悉的怀抱,现在已属她人,她心狠狠一抽。
方修见她轻蹙着眉头,眼神一滞,鼻尖挂着一滴晶莹汗珠。小脸因太阳的暴晒还透着红润。
“想什么呢?”方修晲向他。
云宣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情绪不明的微笑,似苦笑,似无奈。
“你伤口怎么还在渗血?”她岔开话题。
“不对啊!我缝合很到位啊!”她一边解开纱布,一边嘀咕着。
方修别开脸,躲开她质疑的眼神。
纱布解开后,云宣怒了,这线明明就像被人剪断扯走了。还好里面的线他没给拆。
“谁干的,说!”她怒不可遏的瞪他。
方修左手揉了揉额头,像是不耐烦的样子,“外面请的大夫,说怕线上有毒。”
“放屁!我是大夫,怎么会下毒,这简直是歧视我的职业操守!”云宣咬牙切齿的眯着他。
“操守。”方修狐疑的眼神望向她,“明明是粗鲁。”
“嫌弃我,还把我叫来。”云宣说完转身从她的小包袱里取来缝合包。
“要不要喝点麻沸散,这样缝起来不会疼痛。”
“不用。”
“够爷们!不过也是自找的。”云宣瞥了他一眼。扑上洞巾,消毒后,她开始一针针的缝合起来。
半阖着眼,他冷不丁的问她,“等到我痊愈以后再走。”
云宣摇了摇头,“我还要……”
“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没等她说完,他就堵住了她的没有说完的话。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云宣不屑他整日把救命之恩挂在嘴边。
“这伤口痊愈少说得半个月,我好不容易出来,那饭桶车夫也回家了,估计我的行踪很快就被爹娘知道。”
“那就半个月。”
云宣不满,“我用的线可吸收,不用拆,40天左右就会自动吸收,没有必要非留在这里吧!”
“我会替你周旋,不会泄露你的行踪。”他道。
“那诊金……”云宣嘴角微勾,邪笑。
“你说多少便多少。”
“那就一百两……”云宣眉梢一挑,看向他波澜无惊的脸。
“黄金吧!”
“不过你吃住这里,有丫鬟婆子照顾着,这个费用怎么算。”
云宣翻了个大白眼给他,“奸商!”
“庸医”他回她。
“说好啊!半个月内,看病以外的时间,不能限制我自由。”
“好。”
说话间她娴熟的为他处理好伤口。“好了,方公子,带我见识一下你安排的客房。”
“那本侯是安排丫鬟还是小厮伺候木姑娘呢?”
“不用,我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
“怕花银子?”
云宣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知我者,方兄也。”她突然敛住笑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木又击,堂城人。不过你口音听起来像是京师的。”
“不错,本人的确长在京师,只是家父最近调离京师,去了堂城。”云宣嘿嘿笑道。
“我刚从京师回来不久,倒是没有听说过哪位官员调离堂城。”
这脸瞬间打的啪啪的。
“您可能贵人多忘事,总会有的。”云宣讪讪的笑。
“我是说木姓官员。”方修斜瞥了她一眼。
“你是管京师调动的吗?你知道所有京官的名字?瞎扯。”云宣不屑的说道。
“你去京师干嘛,找你娘子。”云宣嬉皮笑脸的问道。
“不,参加湘王婚礼。”
云宣脸色的笑容一僵,脸色一沉。方修拧眉看向他突然苍白的脸色。
“一定很壮观吧!”云宣嘴角强扯出一抹极为苦涩的笑容,喃喃说道。
“是啊!百官朝贺,十里红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云宣心里就像被刀子狠狠的扎了一样。可面上仍然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
“对,王爷郡主很配。”方修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带我去客房。我累了。”云宣突然像蔫了的茄子。
“来人,带木公子去清风斋。”云宣木然起身就离开。
“你的包袱!”
见她就像没有听到一般,拔高声响,“你的包袱。”
“哦。”她如同游魂一般,拿起包袱,迅速离开。方修明明看到她眸底已经多了一层水雾。
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到清风斋,更没有在意炙热阳光狂洒在她的脸上。
她心底涌上的冷意已经让她感受不到骄阳似火的灼烤。
她不想承认自己那么没出息,可她却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种痛。听到旁人说到他俩天作之合这样的字眼,她唯一的感受就是难受,那些尘封在心底的东西,如病毒一般迅速蔓延到她的全身。
他温润的笑,他深邃的眼,他揶揄她时的笑,他情动时的沙哑。都清晰的映入她的脑海,让她想装作若无其事都很难。
看来不管她伪装的多好,一遇到东旭,她所有的镇静都土崩瓦解。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