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却吓白了脸,低声提醒道:“祖母,哪儿还有什么苏家,当心被皇伯伯听见。”
冯太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苏家几年前就被灭门了。
当年意气风发的苏家大公子,居然犯了通奸卖国的罪,被午门斩首,连同苏大人被革职流放,死在途中,苏夫人心力交瘁一病不起也跟着去了。
至于那个苏家小女儿,早在宫里那场大火里香消玉损。
世事难料啊,冯太后不禁摇头,居然有些怜惜眼前这个姓苏的丑丫头。
“哀家听说,你与萧将军交好,可有此事?”
苏芷沉默了小会儿,点点头,“是,我同将军要好。”
“那你可知,以你的出生,要想进萧家是绝不可能的事。”
即便没有安阳横插一脚,也会有其他官家小姐围着萧乾。
况且萧老夫人的态度很决绝,容不得一丝回旋余地。
苏芷想了想,只得点头默认。
论身份地位,她确实配不上萧乾,但也只是这点配不上罢了。
她若是生在好人家,指不定还没有萧乾什么事呢。
“放眼整个皇城,我孙女安阳,是最配萧家那小子的。但如今他的心思在你这,却辜负了郡主,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今日找你来,是想让你看清事实,你若识趣,哀家可以做主许你一户好姻缘。”
安阳一听,有些不乐意了,“祖母,这女人一个村妇,哪有那个福气得您做主,我看把她打发了去,让她一辈子就呆在清河县得了。”
“她毕竟没做错什么,你若是聪明些,能讨得萧乾那小子的欢喜,还用得着哀家出面?”
冯太后历经沧桑,看的通透些。
那男欢女爱的事,其实没有本质上的错,大魏门第观念严了些,婚嫁都讲究门当户对。
这一个未曾娶妻的大将军,和一个乡野来的寡妇,地位悬殊太大,总是会引起诟病的。
再者,放着郡主不娶,娶一个寡妇,就是她这面子也过不去。
苏芷站在一旁,对两人决定自己的去留感到好笑。
难不成她靠自己在宣城扎根也不成?非得让人家安排。
“劳太后娘娘费心,民妇的事情自己做主,不取决他人。”
“放肆!竟敢口出狂言,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安阳逮着机会,立马闹着要惩治苏芷。
冯太后没有表态,小太监便要上前拿人。
这二十大板下去,不死也残,况且安阳定是早就谋划好了的,这顿板子只怕会要了她的小命。
“慢着!”
正要带人下去,大殿外却传来了男人洪亮的声音。
宫奴跟着进来跪地求饶,“太后,世子殿下没等通报就进来了。”
陆焕之一脚踢过去,很不满的呵斥道:“本世子来看自家祖母,还用得着通报?你脑子长反了吧!”
冯太后头疼的扶额,没想到这个混世魔王竟然进宫了。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个猢狲竟能来哀家这宫里看看。”
陆焕之很鸡贼的凑上前去给老妇人揉肩,笑容一如既往的欠扁。
“瞧您说的,孙儿什么时候都想着您。”
冯太后自是不信,随口问道:“你母妃没少念叨你吧,可是听的烦了跑哀家这来了?”
“怎么会,母妃跟安祖母去了别庄,但她两位说了,是看我看烦了才要出去散散心的。”
一句话逗得老太后开怀大笑,忍不住去拧他耳朵。
“都说你是泼猴了。”
陆焕之生父永宁王并非冯太后所出,是安老太妃的孩子。
但陆焕之打小嘴甜,经常来宫里晃悠,又因为是宣城藩王,比其他宗室子弟更亲近些,所以冯太后一直很喜欢陆焕之。
一旁的安阳不甘被冷落,扯着冯太后衣袖撒娇,“皇祖母。”
又见苏芷依然站在殿内,低声训斥道:“还不打人拖下去打!”
陆焕之拱了攻屁股,把她推到一边去,不耐烦的说道:“你耳朵没带吧,本世子都说了慢着!那意思是要你放人!”
安阳气红了脸,指着玩世不恭的男人嚷道:“皇祖母,您看看他!”
冯太后冲她安抚笑笑,又问陆焕之,“你认识这女子?哀家怎么打不得了?”
“认识认识,我与萧将军公平竞争,谁能博得美人欢喜,谁就赢。”
什么口味,这样的女子也喜欢。
冯太后很嫌弃的瞟了眼一本正经的男人,目光再次看向苏芷。
这女子倒是不骄不躁,举止得当,确实是不错,也难怪人家喜欢。
“皇祖母您别听他瞎说,他后院的小妾,都快塞不下了!”
陆焕之不依,出口辩驳道:“谁说塞不下,别苑还有空的院子呢!”
安阳被呛了声,真没想到这男人如此不要脸。
苏芷淡定的听座上的几人争论,也不出言打断,安静的站在原处。
虽然陆焕之那个男人确实不要脸,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挺中用的。
她朝座位上的男人看去,却见陆焕之也正看着她,见她视线移过来,很豪放的抛了个媚眼。
苏芷浑身一颤,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立马又低下头去。
三人争论,安阳要罚,陆焕之不让,冯太后站在中间为难,吵吵嚷嚷大半天,都没个结论。
从宣城到京城,再到皇宫,苏芷一路走来连口水都没喝,本就过敏不适,站那里久了,不禁头晕目眩起来。
陆焕之看着她站立不稳的模样,隐隐有些担忧,正欲起身,殿外传来小太监慌张的声音。
“太后!萧……萧将军来了!”
一听萧乾来了,安阳立马站起身,兴冲冲的冲冯太后撒娇,“皇祖母,让萧哥哥进来吧。”
陆焕之不屑冷哼,“后宫岂能随便让男人进出,传出去有损宫中嫔妃清誉。”
安阳不乐意,出言辩驳,“哟,那某人就不是男人了?”
“我不一样,我是专程来探望皇祖母的,跟萧将军的目的可不一样。小丫头你仔细想想,将军的相好在福寿宫,他急匆匆的跑来求见是为了什么?可别空欢喜一场。”
这话安阳听不进去,冯太后却留心了。
萧乾虽为朝廷重臣,但外男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许踏入后宫,现如今人家不顾一切找上门来,究竟是何缘故,她怎会不知。
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这个痴梦一场的安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她瞟了眼已经疲惫不堪,快要昏厥的苏芷,无奈的叹息。
萧家那小子如此看重眼前这女人,安阳这样的泼辣性子,恐怕是赢不了的。
“罢了罢了,人呢哀家也看过了,是个本分的。你们俩一个罚一个保,哀家也为难,索性人家姑娘脸都毁了,让人家回去吧。”
“皇祖母!您怎么能!”
安阳不情愿了,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哪能就此放过,下次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皇祖母说的是,人家正正经经做生意,又没招谁惹谁,有些人仗着自己的身份随意欺压百姓,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最终冯太后做了和事佬,放苏芷出宫。
本来那张脸弄成那样,能不能全部恢复都是个问题,女儿家都在乎容颜,人家心里已经很难受了,岂能再平白无故处罚人家。再说,那女子站在那儿,不骄不躁的模样她很喜欢,虽不是过去的苏家人,但看见苏芷,总觉得有股亲切感。
安阳争吵无果,只得眼睁睁看苏芷离开福寿宫,一想到萧乾或许真是专程为她来的,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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