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灰色,怎么整天掉链子,不是我恶毒,这个事情我实在是理解不了她,活着不好吗?就算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你在坎这边,也可以过得好啊,宇天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她,她想平反冤案就不可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她有温芜这么好的朋友,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自杀,又自杀,我最讨厌自杀的人,活该不能进天堂!”
纪梁摸着我的脑袋给我顺毛儿,
“别人自杀你也炸毛,比当事人还激动,就不能只做个看客,别代入感那么强?”
“我都为温芜感到不值,你说她朋友为她的事,工作也没有了,前途也没有了,担惊受怕,舍下脸来到处求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她又搞个自杀,那我们一群人是在忙活什么呢?且不算我们两个,温芜该如何自居?以后我身边谁敢自杀我就大嘴巴子抽她!”
纪梁皱眉看着我,不理解我哪来这么大怨念,我可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确实这次灰色自杀不关我的事,可是上次Iris自杀却把我给害惨了,她自杀不成的时候折磨我,自杀成了更要我的命,她哪里是自杀,她明明是对我的蓄意谋杀,可惜她把自己杀了,也没得偿所愿。
不过她却害得我跟纪梁分离日久,害得我们俩互相折磨,害的我的宝贝差点就没了,我此生都厌恶那些动不动要死要活的人。
我还是没把Iris的事情告诉纪梁,没那个必要,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再说,那怎么也是一条人命,压在他身上,白让他难受。
到了医院,温芜等在急救室门口坐立难安,眼泪一直没停过,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才一会儿没看着,她就拿刀戳了自己胸口,流了好多血……”
这特么倒是够狠的,早有这狠心,怎么不去跟林云南拼命?反正也不想活了,死在那里不是死,拉上个垫背的还赚一个。
我跟纪梁陪着等了两个多小时,灰色总算是从抢救室里给推出来了,面色惨淡的没有一点生气,白的几乎透明,眼裂很宽,覆睫如鸦羽,看得出来是一双极漂亮的眸子,如今却只能紧紧闭着。
我一肚子骂人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不是她听不听的见的问题,而且这样一张憔悴柔美的面孔,实在让人一时狠不下心去责备。
温芜听着灰色已经度过危险期总算松了一口气,接着又为手术费和治疗费发愁,我留了一张卡给她。
“好好照顾她,如果有可能,跟她说明白,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申冤,但她要是现在死了,没人管她经历过什么。”
我们又不是摆渡人,还管死人的冤屈。
回去的路上,纪梁看着我不太好看的脸色,试探的问,
“我们经历过谁的自杀而亡吗?”
“……没有!”
“……”
纪梁讨了个没趣扭过头去认真开车,我侧脸看着他,他听得出我撒谎,却如我所愿不再追究了。
终于是我忍不住了,
“是Iris,我的亲姐姐,她喜欢你,求而不得,就整天用自杀来给我们添堵,终于有一次我们忍无可忍,跟她摊牌,可回头她就真死了,不仅真死了,还留下遗书说我逼死的,要不是她我们那时候也不会分开不会离婚,不会互相伤害,不会毫无准备的有了宝贝还差点让她没了,活着给我添堵,死了更添堵。”
我说起这个人来还是难受的很,纪梁停车在路边,将我拉进怀里温声安抚,
“好了,都过去了,我不该让你想起来。”
我也不是不同情她的遭遇,也可以理解同位女人对爱情求而不得的痛苦,但是同情是同情,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她一切遭遇不是我造成的,她却全部归咎于我,先是害死了我第一个孩子,后来又赌上生命也要让我毁灭,还有她那个助纣为虐的妈,比她更可恶,当时的绝望和痛苦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凭什么原谅她?
许久纪梁在我耳边轻言,
“这么多事我都忘了,让你一人承担,的确太不公平。”
我摇头,其实我从来不在乎我一个人要承担多少,我只是介意他把我们的感情给忘了,忘了那些让我们一步一步情比金坚的故事。
那天之后,林云南的官司很快开庭,但他本人却企图逃窜,幸亏自从他找过我们纪梁便一直着人盯着他,否则还真让他给跑了。
法庭上林云南数罪并罚,证据确凿,绑架,诬陷,偷税漏税,阴阳合同,林林总总加起来,由于他补全了税款,最终只判了个十五年监禁。
灰色也一直没醒来,温芜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无权代她上诉,而她的家人又一直反对她将当年的事情公开,所以灰色案件缺乏上诉人,就算有证据,我们也只能说是爱莫能助了。
宇天的手续纪梁也没办法一直给他拖着,总有办好的一天。
温芜为这件事赔上了自己的一切,却只得到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结果,我不心疼灰色,只心疼她,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也不要太难过,作为朋友,你仁至义尽,剩下的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了。”
温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她原来是特别好的一个女孩儿,很阳光,很爱笑,我有什么事都是她宽慰我,现在……现在……都怪那个恶人……”
很阳光,很爱笑,很会宽慰人,却终究是太玻璃心,每个女孩子心尖上都得镶着那么一块晶莹剔透但是易碎的玻璃,这样才有让人呵护的冲动,甚至没人呵护都可以将它收进去自我保护,但是你不可以让整颗心都成了玻璃做的,没法自保,别人又不敢靠近。
安逸时能折射再多的阳光也没用,终究不是自己的,还一摔就碎。
让我没想到的是,宇天临行之前,竟然主动拜访纪梁。
我原本以为他此生最不想见的就是抓着他把柄,曾经威胁过他的我们俩了,可没想到,他也不按常理出牌。
宇天已经摘了帽子口罩,疤痕淡去,整个人看上去比原来舒服许多,但还是缺了一丝坦荡,
“我想问一下,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你说王影?”
“对,我知道她是个倔强的姑娘,不肯接受我的一点补偿,我何尝没有想过去自首呢?可是我那时候已经有了深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我可以不在乎自己,可她们是无辜的,我不想让她们都跟我一起被人戳脊梁骨。”
我听的有些难受,我们也私下了解过宇天的为人,品行确实还可以,就是人懦弱了些,所以他口中当年是被林云南设计才会犯错的事情基本可信,只是他无辜,灰色更无辜。
无论如何,就因为当年的事情,那女孩儿至今无法释怀,一生毁尽。
可以说灰色过于脆弱,但没法不说,这不是宇天的错。
相比于我的两方纠结,纪梁态度坦诚的多,甚至坦诚中带着刺人的犀利,他红口白牙一碰,就戳在人心上,
“她快死了,醒不过来了,你安心度日吧。”
“什……什么?她……”
纪梁又补一刀,
“自杀。”
宇天张着嘴巴,许久反应不过来,渐渐的红润了眼眶,什么也没再说,缓缓转身离开,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我看着纪梁,他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需要秩序,他即使无辜被动,可灰色承受的伤害是依旧的,再说,你看他今天来找我们就知道,他自己也是无法释怀的。”
我点了点头,说的是啊,由错误打成的心结,逃避是无可奈何的,适当的惩罚斩断乱麻的快刀。
纪梁料的不错,宇天没有选择移民,将妻子和一儿一女送出国后,便投案自首了。
这该是一切最好的结果了,灰色的冤屈洗刷,温芜的付出没有白费,宇天投案自首的情节也保全了他最后的体面,等他刑满释放,还是可以好好生活。
唯一的遗憾就是至今仍旧躺在病床上的灰色,别人该做的不该做的,只要能做的都帮她做好了,总要有那么一部分,是需要她自我救赎的,她做不到,谁也帮不了她。
“哎呀,终于告一段落了,心累死了。”
我一下子摔进沙发里,抱着抱枕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纪梁说我操心,
“代入感那么强干嘛,自己的人生不够辛苦的,还要在别人的世界里感动身受,能不累吗?”
我睁开眼睛,
“你这话说的轻巧,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我就忍不住感同身受了,不像你,那么冷血。”
纪梁在我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你说谁冷血?有没有良心,啊,小野猫?”
“说你说你说你……啊……”
纪梁一手把着我的腰,一下就将我带到他腿上,深情款款,
“我心里身体里有你就全都装满了,还怎么去感受别人?”
“……”
瞧给他酸的。
“爸爸那我在哪里?”
“……”
宝贝忽然出声吓得我连滚带爬的从纪梁身上下来,故作镇定的看着她,
“嗯……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有啊,声音可大了,妈妈你听……”
宝贝认真的又走了几步,踩在桐木地板上哒哒哒的,纪梁一把薅住她,
“好了,宝贝也在爸爸心里。”
“爸爸不是说有妈妈就容不下别人了吗?”
“宝贝不是别人,是妈妈的一部分,记住没有?”
“记住了。”
宝贝开心又满足的点了点头,在纪梁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这忽悠小孩子的本事,真是优秀的出类拔萃。
“爸爸妈妈,婆婆说你们已经把怪兽打死了,我今晚可以自己睡了,你们放心的去生小弟弟小妹妹吧。”
“……”
我抓狂,谁教的她,到底是谁教的她!
诶,说到怪兽,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只在垂死挣扎,负隅顽抗。
我是不是应该将她凌迟一百零七刀,然后曝尸荒野,还是滚个钉板再把她遣返回国?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