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逸寒目光幽深地凝视她,不紧不慢,不慌不忙:“郁小暖,我不相信。”
郁小暖冷笑:“一个是我爱的男人,一个是我不爱的男人,你以为,我会选择谁呢?商总,你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
商逸寒一步步地靠近她,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郁小暖,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放手,你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要我成全你们,不可能,除非你马上开枪,杀了我!”
“商逸寒你以为我不敢吗!?”郁小暖情绪忽然变得暴躁,尖声怒吼起来!
“你敢就开枪啊!”商逸寒步步紧逼,气场压迫:“你口口声声,说你不爱我了,那你手上为什么还要戴着我向你求婚时的戒指?你为什么,没有戴沈乔送你的?”
郁小暖缓缓地放下手枪。
“我可以把它留下来,我也可以把它丢掉,就像我们之间,廉价的利用关系一样。”
她看着他,眼神决绝地取下了戒指。
在他面前,她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干脆利落。
商逸寒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有些愣怔。
只在瞬间,郁小暖手臂一甩,那枚小小的,精致的钻戒,就这样在风中划开一条冰冷的伤口。
钻戒轻轻快快地飞向了窗外。
消失在了咸咸的海风中。
然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郁小暖面无表情,嘴唇轻启,声音寒冷刺骨:“现在,明白了吗?我不爱你,你再纠缠不休,我就对你不客气!”
“郁小暖!”
商逸寒猛地上前:“你当真就这么残忍……”
“嘭——”
商逸寒身影一晃。
他站在原地。
微微低头。
巨大的声响震惊了教堂里所有的人!
枪声从郁小暖手里发出来,直直打在了商逸寒的左肩上!
瞬间,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他伤口处汹涌冒出!
很快,便彻底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红成一片,令人心惊。
鲜血还在流,不停流,和他黑色的风衣一样,是那样深沉的颜色。
商逸寒静静看了一眼肩上的伤口,他白了脸色,神情却依旧平静淡然,仿佛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他漆黑的眸子里却有压抑的沉痛,这痛楚,来自对他开枪的人。
是郁小暖。
竟然……是郁小暖。
被枪打中的那刻,他是吃惊的,错愕的。
为了沈乔,她竟真的……对他开了枪……
她真的就,那么爱他?
疼痛令商逸寒的呼吸有些紊乱,他伸手,紧紧按住肩上的伤口,顿时,疼痛加剧,血液如水般从他指缝里疯狂渗出,汹涌澎湃。
郁小暖拿枪的手险些不稳。
心已痛得仿佛死过一般。
本来以为麻木了,却还是疼。
那么疼,那么疼。
疼到天昏地暗。
商逸寒抬眸看着她,嗓音低哑地轻喊她的名字:“郁小暖……”
郁小暖的手指猛一颤抖。
商逸寒白了嘴唇,轻轻一笑:“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我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一切,都是你演出来的吗?果然是,戏子无情啊……”
“我醒过来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怕你遭遇了什么危险,我迅速调动所有人员找你,就算我知道,是你给我下了药,我还是那么信任你……”
“好,今天你给我这一枪,我和你,就算扯平了,结束了……”
看着她,他瞳孔冷冷缩紧,声音低沉道:“可是如果,你今天是在对我说谎的话,那么我将,不再爱你……”
一字一字,刀割一般。
将她从耳膜开始,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地凌迟处死。
也好。
这样也好。
不爱她。
不恨她。
从此把她这个狠心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再不记起!
很好。
很好!
“商总!”
这时,保镖们高喊一声,匆忙围到商逸寒身边,将他扶住。
他们见到商逸寒风衣染血,一时之间也是难以置信和接受,多少年了,从没有人敢这样伤过商总!
“你这个女人!”其中一名西装男子怒不可遏,立刻举枪,对准郁小暖的方向拉开保险!
“嘭——”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枪,却依旧穿过了商逸寒的手臂!
顿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商……商总!”
持枪的男子身体猛然一软,差点栽倒下去!
商逸寒居然伸手,硬生生替郁小暖挡下了这一枪!
子弹穿透了他的手臂,他的胳膊一片血肉模糊。
剧烈的痛楚涌上身体,鲜血和汗水一起落下,打在教堂的地板上。
不远处,沈乔睁大着双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更狠……
为了彼此,这两个人,居然可以疯狂成这样……
而郁小暖看到这一幕,眼底已经没有任何光彩。
她冷淡到,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没有情绪,没有感觉。
只有麻木的痛楚,在心底密密麻麻地蔓延,无止尽地蔓延。
另一边,那些保镖们更慌了:“商总!”
“滚开!”商逸寒怒吼一声,他捂住伤口,一条胳膊无力地垂下,废了一般,鲜血顺着修长的手指不断落下,在地板绽放成一朵诡异妖娆的花儿。
他声音低低地吼:“你们谁也不许动她!”
“……商总!”
至始至终。
商逸寒都看着她的眼睛。
没有片刻移开。
没有丝毫闪避。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似乎要把她的样子牢牢刻在脑海里。
“放他们离开,我们走。”
良久,商逸寒才沉声道。
虽然心有不甘,可商逸寒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
最终,这一天,成了郁小暖人生中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一场永远萦绕在她心底,无法驱散的阴影。
那些保镖们放开了沈乔。
待他们走后,郁小暖终于坚持不住,整个人软软地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瞳孔涣散,一动不动。
郁小暖弯下腰去,像小猫一样慢慢爬到商逸寒流血的地方。
她望着那滩鲜血,不由得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
血是温热的,像商逸寒怀里的温度一样。
她双手去捧那些血液,可是无论怎么捧都捧不起来。
淡淡的腥味充斥在咸咸的海风中。
郁小暖长发垂落,挡住她苍白的残脸。
“逸寒……逸寒……”
她的手枪滚落到一旁。
她碎碎喊着他的名字,望着手中那一片刺目的鲜红,又是哭,又是笑。
她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很快,打湿了纱布。
最后,纱布落下,露出她那道长长可怕的伤口。
伤口被她的眼泪刺激出新的血珠,可她感觉不到疼痛,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小暖,小暖?”
沈乔觉察到她的不对劲,立刻跑过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你滚开!别碰我!”
他一接触到郁小暖的身体,郁小暖像被什么恐怖的瘟疫包围,她反应很大,尖叫着将他推开!
“小暖,你怎么了,别这样,别吓我。”沈乔看着她,面露惊恐,“你听到了吗,他刚刚说,放过我们了,他不会再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我们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一起了,小暖……”
“别说了!你别说了!”郁小暖双手狠狠地捂住耳朵,满手的鲜血染到她的脸上,耳朵上,头发上。
这些……这些都是商逸寒的……
是她,是她亲手……伤了他……
不……不……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啊——”
郁小暖仰头咆哮,撕心裂肺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神圣的教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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