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却还没睡,屋子里烛火摇曳,方玉拿着方才买的香囊在手里玩弄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睡在旁边的穆怀秋先开了口:“玉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嫁人?”
方玉听这话觉得有问题,以她秋姐姐的个性定然不会白问。但方玉还是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不着急,我其实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只是这么多年了……”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这么多年了,还是没遇上。
其实她心里明白,她这种人家倒也不必去羡慕话本子那样的爱情,只是她心有不甘,不愿出嫁。
“那秋姐姐比我大,怎么也没见你嫁人呢?”方玉连忙转移了话题。
穆怀秋真是拿她没办法“你姐姐我心比天高,这世上的男人我可看不上!”不得不说,这话说的傲气,方玉也觉得这世上似乎也没什么男人配得上他秋姐姐。不过确实也是方玉见过的男人太少。
在她印象里她秋姐姐似乎无所不能,镇静,机敏,聪慧,不羁。她可以自力更生,钱赚的盆满钵满,一天天的感觉没什么事可以影响到她。确实令方玉心生敬佩,只不过她对穆怀秋更多的是依赖,穆怀秋也对方玉足够好,好到把她当妹妹了。
方玉家里就她一个,别家都是兄弟姐妹欢聚一堂的,她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穆怀秋,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她心中欢喜,无以言表。
“你觉得那个林嘉熙怎么样?我看最近你们走的那么近。”她这话一听就不正经。
方玉听了这话只当她是开玩笑,并未认真。“我觉得安生挺好的,他人蛮可爱的,小孩子脾气。”
穆怀秋看着她这个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这样啊?可巧了丞相夫人也觉得你不错!”
这话听着怪怪的,方玉狐疑的看了穆怀秋一眼,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忽然心临福至,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咽了一口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穆怀秋在旁边看了她这反应,翘起来嘴角,也坐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笑。
“你怎么想?”还是穆怀秋先开了口。
方玉从坐起来眉头就一直皱着,没松开过,不知道想什么,面露难色。
穆怀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觉得是好事,虽然那个林嘉熙人傻了点,但是心肠不坏,对你也很好不是吗?而且那是丞相府呀!”说着就拍了拍方玉的肩“至少伯父伯母不用日夜操劳了,不是吗?”
这一席话,方玉听在了心里,她自己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只不过她还是憧憬着有一天她可以嫁个自己心爱的人,相夫教子,平安喜乐。尽管那人还没出现,也许以后也不会出现,可她还是在等待,那是她最纯洁,最干净也是最美好的愿望。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只是想着身边的人都可以无忧无虑,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就好了。可现实有诸多残忍,看似平凡的愿望也似登天一般难以实现。
穆怀秋有些不解了,原以为方玉会很开心的,毕竟如果真这样了,她这辈子可算是衣食无忧了。但是现在来看她的样子有些纠结,也难怪,毕竟是个傻子!
她安慰道:“你若是不愿,我会尽力帮你,那李夫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不必忧心,毕竟他人也是那样,常人也必定是不愿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听了穆怀秋的话,方玉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嫌他,只是我……”
一脸愁容的方玉真是令人心疼,她把方玉抱在了怀里“先睡吧,先不想了。”
“嗯”方玉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怎么好快,这一切都好快,她需要认真想想。穆怀秋的怀里像是有什么魔咒似的,很温暖,让人感觉到心安,不一会,她便沉沉睡去,求得半刻安稳。
她回了家,不像往常那样活蹦乱跳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里,想些什么呢?想些过往种种,想些她从未提及的伤心处。
她是个孤儿,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新的父母对她很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她,可是她还是捡来的!
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抛弃,她拼了命的懂事,听话,从不大哭大闹。邻里都夸她懂事,爹娘也十分欣慰。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怕被抛弃。
后来,某一天,她的那些玩伴们来找她去玩,去山溪里抓鱼,她跟着去了。回家后带来了一条巴掌大的鱼,她爹娘可高兴了,做了一顿饭,直夸她。再后来去山里捉野味她也跟着去,尽管什么都没有做到,她爹娘还是夸她。
她忽然觉得爹娘或许是喜欢活泼一点孩子,每次她机灵好动的时候爹娘总是很开心,她抓鱼回来;她捉野味回来;她前言不找后语的调笑;他们总是那么开心,原来他们喜欢活泼一点的孩子啊!
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因为她觉得爹娘喜欢。这也确实为家里添了不少欢声笑语,一个活泼且懂事的孩子,估计会少有人不喜欢吧?
方玉回忆着往昔,心中苦涩不堪。
想来爹娘也都老了,确实该颐养天年了,他们从未强迫过自己,事事全是按自己喜好来,那她还在犹豫什么呢,又有什么资格犹豫?就为了那缥缈无望的人吗?又或许其实方玉其实是嫌弃他的?至少在她还有抉择的情况下?
方玉越想越难受,自私自利,即使面对最亲的人,她也逃不了,可悲。
已经多日未见了,林安生还是守着后门等他的小伙伴,等了这么久,不见人来。或许还是和上次一样呢?她也是过来好久才来的。想到这里林安生心里平静了一会,又呆呆地望着门去了。
李夫人看着自家儿子如此喜忧参半,先前她已经跟穆姑娘讲过了,这多日来请穆姑娘到府上也正是为了这个。现在穆姑娘声名大噪,又料事如神,况且她和方玉姑娘交好,若她松口了,则可高枕无忧。
丞相夫人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情谊二字于她禁不起时光的消磨。
怕只怕林追风日后锋芒大盛,连着她娘来打压他们母子,林追风还好,为人不错,只是他娘尖酸刻薄的很,一心只想做当家夫人,如今也是不好对付了,将来那可得了。
她既希望安生可以早点成亲,她可以能早日抱个孙子,也好掌握筹码,又希望他可以找个好姑娘,不嫌弃他痴傻,他也要自己喜欢才好。赶巧出现了一个,自然是要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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