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幽不敢出声,怕一开口就宣泄了忍耐许久的情绪。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唇形让女人都羞愧。他优缺点吗?当然,太过温柔,足以俘获所有女人的心是不是也是一种罪过?
忽然觉得很幸福,这个男人的眼中只有她,这幅让所有女人垂敛的身体曾经那么紧窒深刻的拥抱过她。这颗柔软慈爱世人的心,一直将她装的满满的。
这一刻,沈清幽忽然想问一问是否真的有上帝。如果上帝能听到她的愿望,那么她不求自己的生命能够长久,只想让这个男人更加受到上帝的关爱,帮她好好照顾他。
就这么盯着看,她都忘记了看了他多久。
直到,他缓缓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有些疑惑,而且他掌心温热让她会贪婪不想放开,所以理解想要将他的手拿下来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清幽。”他低低的、充斥着复杂情绪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会让我放心不下。”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距离他的指尖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却终究没有勇气再去碰他。
视觉消失了,所以其他感官立刻敏感起来,她的鼻子嗅到他越来越浓烈的气息,她的感觉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她的触觉
柔软的两片唇贴上她的,她的身体瞬间震动了一下。他没有入侵,而是很温柔的用唇瓣贴着她,呓语一般的低喃,问她:“你过得好不好?”
她想重重的点头,因为怕他会不相信,但因为彼此姿势暧昧,她只是轻启了一下红唇:“好,真的很好。”
半晌,他都沉默着。
沈清幽闭上眼睛,睫毛在他的掌心里煽动,安静的感受他的轻吻。
“他呢?对你好不好?”他用如此悲伤地语气问她。
沈清幽不知道怎么回答,耳旁还想着流畅的钢琴曲,而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是她一生衷情。因为太想让他幸福,所以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如果可以她宁愿堵上一辈子的幸运。
她轻轻拿开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坚定而又认真的看着他:“他对我很好。而且,我很爱他。”
***
将傅娅茹一个人留在国内,自己却常年留在美国发展。背地里搞投资,帮助她在好莱坞发展
沈清幽明白,对这段感情没有真正放手的人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如果可以让他回归到正常生活,她可以编出太多违背事实真相的圆满的谎言给他。
这家酒吧并没有太过缤纷的灯光装饰,同一色调的浅橘色似乎也一并洒照在他的脸上,坚毅的下巴和微抿的唇,他的情绪深沉到让人看不出,就如同夜晚的大海。
终于,扣在她后脑的大掌缓缓松开对她的钳制,他的身体后仰回到原本的位置。
低低的扯唇一笑,却比哭泣还要让人心酸:“那就好,那就好”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她能找到归宿是他觉得最幸运的事情。
沈清幽听的心酸,却不敢表现出来,佯装的平静表面底下,是一颗敢爱却不敢说的胆怯。
彼此结了帐后回到酒店房间,沈清幽按下了电梯的按键,却纳闷身边的男人为什么没有动作。
他这时偏过头来,对她微笑:“我想送你上去,看到你安全进家门,我才能放心。”
这个人,还是和曾经一样的温柔体贴。
沈清幽没有拒绝,低下头,沉默的尴尬着。
没多久,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第一次沈清幽觉得双腿沉重得像是迈不开脚步,举步维艰。
她率先走出电梯,而欧绍徇无声地跟在她的背后,像是隐形人,就连脚步声都压得很轻很轻。终于,她在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他开口,似乎隐隐有些遗憾。
沈清幽点点头:“恩,到了。”
“那,晚安了。”
他欲言又止了几番才说出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沈清幽仍是点头,始终垂敛着长睫。
他在她的面前停驻了半分钟之久,目光似乎流连在她的头顶,但这一切她都没有勇气抬起头去证实。隐约间,恍惚中听到他的轻声叹息,她低着头看着他转身,一步一步的远离她的视线,终于才肯抬起头,近乎执着的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
直到连地上的影子都不见了。
她打开房门,还来不及走回卧室就蹲在门板的后面,捂住胸口的位置,口中逸出呜咽声。
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流在她堵在口中的手上,她尝到了咸腥的鲜血的味道,是为了不哭出声而撕咬手背的肉流出的热血。
胸口有更深一层的压抑和痛苦此时终于无休无止的宣泄,她一如既往对自己残忍。
这一年,她并不是全然将精力放在工作上,偶尔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就会让她下意识的想起他,因为回忆太多了,所以随时可以碰到一个触发点,然后使她陷入自虐一样的循环里。她会细细的回味被他拥抱、亲吻的感觉,然后再沦落在身边空无一人的寂寞当中。
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也知道是自己太胆怯了。
可是想要他幸福,是真的
又是一个无眠夜,沈清幽对着落地窗反射出来的苍白女人出神,直到天微微亮起,床头的电话打来Morning-Call,她才回神。
生活总归还是要继续的。
她动了动酸涩的身体,稍微一动就牵扯到早已经麻痹的血管,像是被无数细针扎过一样的痛意立刻传达到四肢百骸,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她才能勉强的扶着墙壁站起身。
刷牙、洗脸,简单的上妆后,又是一个漂亮的亚洲女人。
沈清幽去餐厅吃早餐,顺便同霍尔教授和David问好。只是她没想到,欧绍徇也在席间,见到她的同时很客套的对她一笑,仿佛他们只是几天前才认识的陌生人。
她知道现在转身离开就真的太惹人注目,于是在David为她留下来的空座上坐了下来。David是知情人士,所以很体贴的将注意力从沈清幽的身上移开,利用他的能言善辩顺利的调节了气氛。
沈清幽要了一份煎蛋和中国馄饨,然后又被David嘲笑她是中西合璧。放在平时,沈清幽总会和他辩解几句,但现在却没有那个力气。
她低下头安静的赤着盘子里的早餐,他的目光紧随而来,她第一时间就敏感的察觉到。
同时,David忽然惊呼一声:“Abigail!你的手怎么了?”
立刻,所有人都望了过来,当然也包括欧绍徇。
沈清幽抿了抿唇,昨晚被她自己咬出的伤口有点大,早上意识到流血的时候才让客房服务生给她拿了一贴创口贴,但是因为伤口创面稍稍大了一些,又没有适当清理,所以一直有血丝渗出来。
“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没什么大碍。”她只能狼狈的给自己找些理由。
David皱眉,拿起沈清幽的手端详,甚至想要撕开她手上的创口贴,沈清幽察觉到他的举动后,刚要出声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David的动作并不重,但是因为干涸的血迹和她的皮肉都黏在一起了,所以揭开创口贴的时候就像是又死掉了一层皮肤一样。
紧跟着,听到David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都磕成这样了怎么不早说?!”
沈清幽有些局促,更因为欧绍徇灼灼望过来的视线让她不自在,连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小伤而已,真的没事。”
“什么小伤?!走,我带你去打破伤风针!”David说着就要站起来。
“可是”在沈清幽开口之前,有人欲言又止的说道:“David,你忘了待会儿要和老师去制片方那里签合同吗?”
David的脚步停下。
沈清幽接腔,说:“是啊,只是打针而已,我自己就可以去了,你还是忙正事要紧,不要耽误了签约。”
David拧了拧眉头:“你自己去?这怎么行,你第一次来美国,人生地不熟,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David将外国人的古道热心发挥的淋漓尽致,沈清幽都想不出借口怎么才能让他打消带自己去医院的念头。
忽然,这时候,一直坐在不远处沉默的男人发出低沉的声音:“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开车带Abigail去。”
他用他特有的英国强调念着她的外国名字,沈清幽竟然很不争气的颤了一颤。
David的视线在欧绍徇和沈清幽之间来回徘徊,不到两秒钟便下好了决定:“将Abigail交给您,我当然放心。”
沈清幽立刻暗暗掐了一下David的手臂,他的脸部表情瞬间有些扭曲,但还是尽力维持着笑容。
霍尔教授这时候也站出来说:“Abigail,Mr-Ou对美国很熟悉,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帮你解决,所以你只能麻烦他了。”
沈清幽咬着唇,半晌,点了点头。
用晚餐,沈清幽借口去楼上换衣服,其实是想一回房间就躲起来不出来的,但是欧绍徇的一句“我陪你一起上去”让她立刻改变了注意。
欧绍徇的车子就停在了酒店外面的停车场,黑色路虎,和国内的款式一样,只不过驾驶座的方向不相同了。
沈清幽无声的坐进了车里,同时他也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室的位置上。
她没有出声,因为被他身上的气味迷得有些恍惚,然后再下一个感觉就是察觉到被他紧紧握住了手。
她吃了一惊,想要缩回手,目光却触碰到他紧紧蹙起的眉宇
她不敢再动了。
欧绍徇小心翼翼的揭开又被David贴回去的创口贴,看到她手背上有些狰狞的伤口时,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该是训斥的语气,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心疼。
沈清幽鼻尖发酸,移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不小心”
他没有出声,微微泛着冰凉的指尖抚过她伤口周围有些红肿的皮肤,很轻很轻的力道,似乎生怕会弄痛她。
沈清幽是过了三秒钟之后才察觉到这样的举动有多暧昧,匆忙抽回了手,而他也没有防备。
“我们先去医院吧,待会儿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她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的说道,另一只藏在外侧的手缓缓地捏成了拳头。
欧绍徇默默地看着她,须臾,低低的发出一声轻叹,然后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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