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白和安皱了皱眉,“娘可是对她不满意?”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想什么,他察觉的倒是快。白夫人笑了,故意取笑道,“这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护短了?”
她又叹了口气,拉着白和安在临窗大炕上坐下,望着自己仪表堂堂的儿子只觉得心疼:“不是娘对她不满意,娘是怕你对他不满意。”
“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瞧着这位三公主就很好。”说着又不自觉红了耳朵。
白夫人见状,心中的无奈更胜,她支吾了两句,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只怕你当时只顾着看你那位陆姑娘,便没功夫去看旁人了吧?”
白和安却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娘带我去相看,不就是要我和三公主见面吗?我既然相看的是三公主,又何必三心两意的去瞧别人?”
白和安自小便十分聪明,他早就察觉到母亲回府后的异样,也不再和她兜圈子,直接问道:“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今日有什么不满之处?”
白夫人叹了口气,她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只觉得今日叹的气比这一生加起来还要多。
她想了想,严肃而又郑重的对白和安道:“你看上的那位姑娘,是五公主,并非三公主——不仅是你,就连我,也将五公主当成了三公主···”
白和安一愣,顿时大惊:“母亲,您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们怎么可能认错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夫人耐心的解释道:“三公主是五公主旁边,那位个子略高一些,穿着素银斗篷的那个,我问过了,三公主自幼跟随陈妃学习礼仪,又跟着皇子皇孙们一同念过书,大了皇上又请了女学先生专门教授她们学业,学问上虽然不及你,但是给你做夫人也是足够了。”
白和安皱着眉,仔细的回忆了一番,这次似乎来了三个姑娘,最小的那个毫无疑问便是六公主了,最高的那个···是了!是了!他想起来了!那个一颦一笑都有些扭捏的姑娘是三公主了?
白和安有些不满,“娘——”
白夫人叹了口气,她既不愿意儿子受委屈,又舍不得儿子委屈自己,可是今日的事,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问清楚,现在她们两家都有了结亲的意思,再加上陈夫人的见证——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位五公主,咱们家恐怕是没这个福气。”
白和安忍不住反问道:“为什么?凭着祖父和陆家老祖宗的交情,再加上陈阁老说项···娘,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糊涂的定下来,父亲不是经常说么?万事躲不过一个较真去,做学问是这样,生活中更是这样——”
“陆家不会容许咱们这样挑拣他家的姑娘!”白夫人顿了顿,也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缓了缓,才道:“安儿!你可知道陈家,咱们家,还有陆家在朝中的态度?”
白和安点了点头。
白夫人叹了口气,公公一直不希望儿子入朝,想必也是因为知道儿子虽然聪慧,却并不是善于谋算的人吧?
“你祖父已经和你说了吧?各省部的官员还没回京述职,吏部的考核还没完全呈报,皇上便早早的下了旨,点名要升陆家大老爷为刑部尚书了,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和安一愣,不情愿的低声道:“若不是顾及着陆大老爷和沈阁老的那一层关系,只怕陶阁老一致仕,这个位置很有可能留给陆家。”
这是圣旨刚到内阁祖父收到消息的时候在书房里和父亲讨论很久的出来的结论。
谁也拿不准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陆家与沈家都是中立,如果陆家能进内阁,内阁里一味倒向保安党的局面立刻就会改变,可是这样也有新的隐患,若是陆沈两家没有关系还好,两个中立的人,总不会那么容易结成伙伴,就像朝中安国公虽然也中立,但却和沈阁老这样中立立场的臣子们并不是那么亲近。
可是这一切都是猜测,谁也不知道皇上他到底是介意这层关系,还是不介意。毕竟,陆家和沈家的姻亲关系中间,现在又隔着一个萧家,可偏偏这个萧家,又是萧贵妃那个萧家膈应的存在。大约也是这样复杂的关系,才让皇上反而下了决心要用陆家。
白和安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这一次,他从心里觉得委屈,他试图说服白夫人,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可是母亲,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我们谁也不能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不是吗?”
白夫人叹息一声,“你说的对。但是,你仍然不能娶五公主。”
“为什么?!”
“安儿,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能顺着心意来的事。娘不是觉得五公主不好,她或许很好,但是进咱们家做长房媳妇,却不合适——丧妇长女,光是这一条,她也进不了咱们家的门。”
“母亲?”白和安诧异的看着白夫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还记得从前的时候,母亲只说要找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做媳妇就成,怎么现在竟然也在乎起身份来了?
然而现实,像一把钝刀子一般,狠狠再扎了他一刀。
“姑且不说这些,若是放在从前,顺了你的意也便顺了,可陆家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这样的人家,以五公主现在的身份,恐怕只有她挑咱们,没有咱们挑她的份儿。五公主听说还没及笈,陆大老爷和皇上又极为看重,你能保证,见了一面,五公主就会选你么?”
是啊!只凭这一面,他凭什么要求人家对他心心念念?
白和安失落的点点头,对这门婚事的热情渐渐淡了下去,“母亲,祖父说等开春了他会让我进翰林院跟着他编书去。”
“你若是能沉下心去做一件事也好,编书是一件大事,哪怕跟着你祖父只是看着,你也会受益良多。”白夫人叹了口气,知道儿子终于不再钻牛角尖。
她想了想,“这门婚事你若是没什么意见,我过两日就托陈夫人去将三公主的生辰八字要过来——”
白和安心浮气躁的打断了白夫人的话:“母亲做主就是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太好,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儿子出了正月就要进翰林院了,母亲也说编书是一件大事,儿子估计这两年我也要心无旁骛的去做这件事,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相看。和楚家的婚事是父亲过过眼的,我虽然和三公主没有接触,但想必父亲也是了解过三公主的为人才告诉的母亲去相看的。”
白和安叹了口气,将那张端肃的脸从脑海里渐渐抹去。陆家也好、其他家也罢,父亲的脾气总不会让他随意找一个心悦之人,既然这样,何不顺了他的意?
陆家和白家即将联姻的消息虽然还没传出去,但早有人从陈夫人频繁往来白、陆两家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既然两家人都还没有宣扬的意思,也就没有好事的人急着将这件事捅开。
陈妃从寺庙里回来,便一直在翻库房,整日忙忙碌碌,人也开朗了许多。
明日就出正月了,陈妃正站在廊下看着丫鬟们忙碌的打扫院子。
苏嫔揪着帕子,迆迆然的来到陈妃的院儿里,眼红的扫了一圈廊下摆着的屏风插屏胆瓶一应物什,阴阳怪气的道:“到底是亲生女儿,也难怪姐姐会这样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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