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胡说,且是胡闹。
庄玳和庄瑛看到庄琻的表情,知道这手笔是她所为了。
如今,庄琻解气了。未进屋时,庄琻在万金耳根说几句悄悄话,叮嘱万金,让她去篱竹园找意玲珑。
此般所为,只应一事:母亲曹氏跟篱竹园不合,最不合是意姑娘了,得叫意玲珑来闹一场!
万金匆匆到达篱竹园。
那会子,意玲珑跟娜扎姨娘告假,正准备出门去。因近些时日,她又悄悄摸去地下,偷出许多珍宝,如今一来二往,运了好些出去了。
篱竹园的丫头辣椒和酸梅见万金来,自然不敢怠慢,迎了出来。
万金先悄悄问:“姑娘在不在?”
辣椒往房间里指,却没说话。
万金给辣椒说道:“给你们姑娘说,太太心疼她,给她指了一门亲事。饭菜都做好了,请姑娘过去,问姑娘愿意不愿意。”
这话说得明白,也不太明白。说完,万金重重按手在辣椒臂膀上,便走了。
辣椒和酸梅听来奇怪,不想报告给意玲珑,又怕真事儿,是曹氏叫来知会的,万一不给传达,往后会遭遇曹氏的责罚。二人便你推我让的,近意玲珑的房门口。
意玲珑收拾妥当,哼着小曲儿打开门,见辣椒和酸梅叽叽咕咕在门口,她吓了一跳。
以意玲珑的脾气,这是要骂人的,不过呢,今儿她心情也好,不爱追究。两人看到这般情景,以为万金来说的事是真的了,姑娘心情才这般好!
于是,酸梅抢在辣椒前头开了口,道:“姑娘要去太太屋里用饭呢?”
意玲珑以为听岔了,“嗯”了一声。
辣椒道:“那我们给姑娘贺喜了,祝姑娘得个如意郎君。”
意玲珑听了,脸色顿沉,指着辣椒和酸梅道:“什么?哪里来的如意郎君?你们两人叽叽咕咕,想说我什么?”
酸梅道:“姑娘还装呢!人家才刚都请到我们院门口了。”
意玲珑诧异,道:“谁?”
辣椒呶呶嘴,闷声了,瞧意玲珑的脸色,怕要发作了呢。
酸梅仍然笑脸道:“太太那边的人。”
意玲珑道:“说什么了?”
酸梅道:“说请姑娘过去用饭,问姑娘愿意不愿意。”
意玲珑听了,觉得好笑,道:“无事献殷勤,总见使坏的!怕是你们认错人了。”
辣椒赶紧道:“没错儿,是二姑娘身边的万金来知会的。我们原本不太信,瞧着呢,又觉得有几分可信了。说啊,太太疼姑娘,给姑娘指了一门亲事。”
呵!这会子,意玲珑算听明白了。只见她将手里的东西托回屋里,摔在床上,怒冲冲的出来,关闭门锁,道:“我这就用饭去。你们去不去呀?”
辣椒和酸梅不自在地道:“姑娘用好,我们服侍娘子去!”
二人进屋,透过窗户缝儿偷偷往外瞧,半时,见意玲珑气得腿脚狠跺,院子里搁放的凳子都被她踢飞了,吓得二人大气不敢出,相互埋怨指责。
意玲珑也没追究辣椒和酸梅,思想着怎么去讨问曹氏,要个道理。
一路往曹氏的院屋来。到了前院,这里的丫头老妈子见她,好意来拦。
丫头道:“太太点账,这会子不见人的。”
确实,按往常,曹氏点账是不见客。今日庄玳和女儿两个过来闹,她才允许这么一会子。
意玲珑对丫头道:“那我是个鬼么?”
丫头道:“姑娘,太太也不大乐意见你们那边的。你还是回去吧!”
意玲珑道:“那我是个鬼吧!”推开丫头,大步往里头走。
没走几步,又有丫头婆子来挡着,大约说太太和爷、姑娘们吃饭,让意玲珑别进去。
谁知,意玲珑道:“我不信有这样邪门儿的事,竟打起我主意来了。都让开!”
说罢,把这里的丫头婆子推开,一头钻进去了。
果然,一到屋里,见曹氏、庄玳、庄琻、庄瑛等在吃饭。她顺口就酸不酸辣不辣的跟曹氏对骂几句。
庄琻瞧着特别解气呀!暗暗笑,母亲曹氏为难自己,自己不能打骂她,那就用她的对头来整治。这手段多好呢!
曹氏和意玲珑对着脸互骂,因解气开心,庄琻大口吃饭,跟听戏一般,平日里只小吃几口,这会子,巴不得大吃十碗。她暗叹:太下饭了这些声音。
庄玳听着听着,觉着味道不对,便劝道:“姑娘,你也太无礼了。我们跟太太用饭,你来了也不请安,连个礼儿都没,这会子说些什么话呢,我们竟一点儿听不懂。”白了庄琻一眼。
庄玳想:好歹为曹氏援声一两句才好。
意玲珑道:“这位爷,还要多明白你才懂?未必你就是那位‘一门亲事’的领主儿”
庄玳脸色漾红,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意玲珑哼道:“才刚你们指着人来说,太太用饭,请我过来吃,问我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也没事儿,还给指一门好亲事,让我好歹过来言语一声。我这不来了么?”
到这份儿上,庄琻噗的笑开了,手往背后藏,对万金扬手,让万金出去。
万金悄悄走了。
同一时候,曹氏啐向意玲珑:“没脸不知羞耻的,谁要请你来用饭?还给你指一门亲事,你想得肥美。我请我们家的狗儿,给我们家的花猫儿配种也轮不上你。我们这会子吃饭,别放臭气儿咽我们。回你篱竹园去,我会看在你们姨娘的面儿上,不与你计较。”
意玲珑道:“哟!今儿我脸这么大。旁人听了还以为那么一回事儿。得!最好把你们屋的猫主儿狗主儿伺候好了,种子精贵着呢!与我不相干!那我走了。”
意玲珑狠狠一笑,假意端礼,待要转身离开,忽见庄琻拍打桌子,喝道:“站住!”
意玲珑站住,转身来,快语道:“哟!我还忘了说,去我们那边的丫头子,有脸没脸的,说是这位姑娘的的人,叫万金的。这位姑娘,叫我站住干什么?我可不吃你们的流水席,慢用!”
说罢,意玲珑快步出去了。
庄琻猛然站起,追出去,道:“没脸的东西,赤呼呼的来给太太叫嚣。你眼里实在没个人了。把太太当做什么呢!”
意玲珑压根不搭理,往篱竹园回。
庄琻吃了一肚子气,原本想意玲珑过来必大闹一场,谁知竟草草了结,太不过瘾了。进了屋,庄琻挑拨曹氏:“太太,你瞧!人家都欺负到我们碗里来了。”
曹氏恶狠狠盯住庄琻,没话,转头叫贵圆,对贵圆道:“把万金那蹄子给叫进来。”
贵圆应了一声,去了。
没一会子,万金跟贵圆进屋。
曹氏指着万金道:“你才刚哪儿去了?”
万金道:“太太,我哪儿都没去,才刚还在这里伺候姑娘的。姑娘说不用我伺候,让我外头玩儿去。不信,太太你问外头那些人。”
曹氏恶狠狠地道:“我还没追问你个什么,你倒先脱个干净!”又指庄琻,道:“你们主仆俩儿,够秤的!”
尔后,曹氏什么话也不说,让贵圆找两个妈妈来,把万金拉出去,当着小丫头子们的面,狠狠杖责二十大棍子。庄琻不服,哭闹一阵,庄玳和庄瑛也劝说。
曹氏扔下一句:“这样的声音下饭才好。”
这顿饭说吃,也没吃几口,说不吃呢,还真进嘴巴几口了,耳朵听那些责骂打人的声音,倒听得饱饱的。等万金被打完,庄琻出去了,亲自扶她回屋,也不跟曹氏对嘴了。庄玳和庄瑛不放心,跟过去安慰。
庄琻泪眼朦胧地,对庄玳道:“你瞧,这就是我们太太了,一句玩笑开不得。好在那些婆子看在我面子上,小小点了一下,真打下去,二十棍,可不要她的腿去了!”
万金捂住脸,嘤嘤地哭泣。
庄玳道:“姐姐,我还以为你要怎么捉弄太太,以为你说着玩,末了,竟是这样。要我说,何苦招惹篱竹园,你又不是不知那位姑娘的厉害。”
庄琻道:“是瞧上她有几分厉害,不厉害我还看不上了。太太专横跋扈,正需要这样的人来教训。可惜,今儿我眼拙,瞧错她了。那两人合着来算计我跟万金的。”
庄瑛摇头叹气,并无言语安慰。
庄玳略说几句,又跟万金说,若是好了,就不许哭,叫她姑娘伤心。这才止住万金的哭泣。
庄玳无心再逗留,临走的时候跟庄琻说:“姐姐,我来时,我们太太也不放。天天这么困我在承福苑,要我读书。我跟我们太太说,我来找二姐姐拿样东西,这才给出来的。”
庄琻和庄瑛诧异,道:“听说你搬去承福苑了,还以为你不肯见我们了呢!”
庄玳道:“哪能的事儿。连五妹妹也不见的!我还怕太太要将我关到明年去。姐姐妹妹们,你们得空,须到承福苑来瞧我才好,不然,哪日我不见了,或不在了,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庄琻啐道:“胡说八道!”又悲叹道:“我们府里的大人们真糊涂,做什么这样呢!自从去年到今儿,我看什么事儿都不正常,凡看一些小事,都支支吾吾的,越处越不清明了。”
庄玳道:“姐姐说的什么?”
庄玳道:“我也不知道,横竖不干我的事。他们做大人的,自个儿受吧。日后撵我出家门,就今生今世与我无关联了。我难得看清楚明白。”
庄玳当庄琻负气乱说,便没打听,只是道:“我过来找姐姐,跟太太说是朝姐姐要样东西。姐姐拿来给我,我回去好交差。”
庄琻道:“什么东西?”
庄玳道:“仿佛记得旧年什么时候听说姐姐有一个玻璃玩意儿,能煮水果茶的器具。借我回去用一用。”
庄琻破涕为笑,道:“这有什么的,随口跟我说就是了。这会子,我给你拿去!”
因万金被打,庄琻略心疼,不让她动,自己去找来,送给庄玳,道:“不必还我了,你拿去用吧!往后我被撵出去了,也用不着。”
庄玳接了,摇头,就作告辞。一路回到西府承福苑,把玻璃玩意儿给郡主过目,又给郡主说自己在北府用饭了。
郡主其他没关心,只问:“她们跟你说什么没有?”
庄玳道:“没说什么。”
到底,郡主指责庄玳不该往北府去那么久,还让二太太破费。天色暗晚,郡主让厨房做几样菜,特特送去北府致谢。
庄玳回到房中,想着该怎么出去,溜进石头斋给庒琂汇报情况。这日,就算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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