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
是白铭的声音。
我迅速的回过头去,借着微弱火光的映照,就发现了从远处向我接近而来的那个人。
是白铭没错。
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火折子,此刻就完完整整的站在我的面前。
一时间我惊喜交加,一头扑向了她的怀里,感受到她怀中的温暖,我可算是能如释重负的喘出一口粗气了。
但这温存还没持续五秒钟,白铭便一把将我推开了。
“你干什么?占我便宜是不是?”她秀美微蹙,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是多么生气。
“白铭,你去哪儿了啊,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此刻,我像个三岁孩子一般,委屈道。
“我一直在那村寨外面等你啊,你出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喊你,你却没理我,等我追过去的时候,你就没影了,这里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你喊我了吗?我怎么没听见。”
“嗯。”白铭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我怕引起那帮矮骡子的注意,没敢喊太大声。”
那应该是我当时的心情太紧张了,所以没有听到白铭的呼唤。
我以为白铭是进了林子,然后也跟着一头扎了进来,但进来后,就发现自己成了睁眼瞎,头上起了大包,感觉到疼,才知道是撞到树上了。
我也喊白铭了,刚开始的声音有些小,白铭离我比较远,所以没听见,后来我心情彻底慌了,就喊的越来越大声,白铭听见我的呼唤后,就朝林子深处走,最后在这儿发现了我。
“我喊你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一起,非要自己一个人留在那儿逞能?”白铭有些埋怨道。
我挠了挠头,讪讪笑了笑道,“其实你的意思我懂,但不是我逞能,当时那会儿,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我知道那群土著有问题,如果我当时喊,肯定炸锅,只能等你先走,再想办法脱身。那老头不知道有没有被我骗到,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为什么不出来追呢?”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白铭道,“你刚才提到了矮骡子,什么矮骡子?”
“矮骡子只是我们这儿的一种叫法,有很多层意思,但通常指的是一些成了精的精怪。”白铭解释道。
“你是说,村寨里的那些土著,并不是人,而是一群妖怪?”
“他们生前是人,只不过皮被人剥走了,现在只是一群行尸走肉。”
“什么意思?”我被白铭的这一句话说的有些糊涂。
什么叫生前是人?
难道那群土著已经死了?
我和白铭见到的只是他们的鬼魂?
但为什么又说,他们的皮被人剥走了呢?
“我刚出来的时候也不太确定,在村寨外面等你的那段时间,我四周走了走,看了看,然后在村寨东南角没多远的地方发现了一片坟茔。”
“坟茔全部被扒开了,里面埋着的人的尸体被拖了出来,无一例外全部被剥了皮,然后我这才肯定,我们见到的土著并不是他们本人,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当地的土著全部被一群成了精的精怪杀了,然后这群精怪披着人皮,装成他们的样子,为非作歹?”
“不是。”白铭摇了摇头,一脸凝重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算成了精,有了气候的精怪,随意也是不敢杀人的,而且是整整一村子的人,身上要背负很大的罪孽,不仅是道士要除他们,就连天地也不容他们存在。而且精怪成精,并不代表就会变得很强,如果真身是一只蚂蚁,就算成了精,想要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无比的困难。”
“而且,你没有注意到我所说的细节吗?”
“什么细节?”我被问的一愣。
“就是村寨东南方向的那片坟茔啊,你以为精怪杀了这里的土著,还会好心挖坟把他们埋起来,再多此一举,都安葬好了,再将他们从坟茔里扒出?”
“你的意思是说......。”经白铭提醒,我有所恍然道,“这里的土著不是死于矮骡子之手,背后主谋另有其人,这群矮骡子只不过是坐了渔翁之利?”
“对。”白铭点了点头,接着问我道,“在村寨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除了那个会说普通话的老头,以及刚进村寨便发现的一只夜袅,其它并没有明显不对的地方,村寨居民的表现的都还算中规中矩.......不对。
想到村寨里的其它土著,我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
太正常了,就显得有一些不正常。
因为除了带我们进村的哈嘿,还有那个举止都显得冷漠无比的老头,其它人没有和我们作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他们不约而同的,全部低着头不说话,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连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面相都记不清。
看都没有看到,又谈何记住呢?
“你说的只是其一。”白铭接过我的话,补充道,“除了这些,还有他们的房屋数量和人数明显不符,也就是说,按人数分配的话,他们的房子明显不够住,那么多出来的人呢?难道住树上去?”
“还有,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寨其实是通电的。”
“通电?”我自然知道通电的意义在哪儿,通电就说明,这个村寨其实是和外界有联系的,并不是孤零零的存在,但我想了半天,也没回忆到,他们的电线是在那儿。
白铭摇了摇头道,“既然要毁尸灭迹,肯定要做的干净利落,当然不会让你看到电线的存在,因为只要是能和外界联系上的东西,全部被他们提前销毁了。”
“这里以前不仅通电,还能通过电话向外界传达信息。”
“电话?”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寨能通电,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但谁知道白铭语不惊人死不休,感情这村寨不仅通电,还有电话。
但像白铭说的,所有和外界联系的证据都被提前销毁了,她又是如何发现这些的呢?为什么我一无所觉。
潜意识里还认为土著就是那种拿着标枪漫山野里追赶兔子的野人呢。
“东南角的那片坟茔,他们把所有的东西,包括灯泡,电话座机,茶壶茶瓶什么的,都扔进土里,和尸体一块埋了起来。”
“还有,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寨其实是有被火烧的痕迹。”
“把整村的人都杀光之后,再来一把火毁尸灭迹?理论上说应该是这样,但后来又出了什么样的变故,导致这把火没有烧起来呢?”
“应该是在行凶者离开后不久,这里便下起了一场大雨,浇灭了大火,以前的大部分建筑才能够得以保存。”
“哦,我明白了。”听完了白铭的话,我细细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事情的前枝末节。
然后做了最后的总结,“行凶者杀光全村的人,销毁了所有证据,然后嫁祸给林中精怪......。”我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有说不通的地方。
一个与世隔绝,深居大山的村寨,村民被人全部杀光就已经很离奇了,我实在想不通,他们因为什么理由而这么做。至于嫁祸给林中野怪,就更显得匪夷所思了。
他们知道这林子里有精怪?
那也是玄术中人喽。
既然是玄术中人,为什么会残杀无辜呢?
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机缘巧合下,使得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对。”听完我的不解后,白铭也表达了同样的困惑,“这里究竟有什么样的价值,让人不惜杀了全村老幼,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时间!
我思来想去,忽然发现一件事情,非常关键。
那就是时间。
这个村寨是什么时候被人屠村,而矮骡子占据这片村落又有多长的时间。
既然这个村寨和外界是有联系的,如果长时间联系中断,会不会引起外界的警觉。
而直到现在,这个村寨的惨案并没有被发现。
“带我去看看尸体。”我向白铭提了一个要求。
我是做法医的,和尸体打的交道最多,只要能让我看一眼尸体,便能推断的八九不离十。
只要能知道这件惨案发生的准确时间,就应该能想到补救的方法。
白铭却不同意我这么做。
她摇了摇头道,“我们出来的时候,便引起那帮矮骡子的警觉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追出来,但此时再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整个村寨周围,包括东南角的那片坟茔应该都插满了他们的眼线。”
“矮骡子轻易不敢杀人,但不代表他们真的不敢杀,要是激怒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谁知道这片林子里,到底有多少矮骡子在。”
我想了想,认同了白铭的话,点头道,“现在回去,是有点冒险,但接下来要怎么办,看来今晚我们是别想从这片山林里出去了。”
环境陌生,夜色又沉,冒黑赶路的话,铁定是会迷路的,到时候越走越远,真的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白铭想了想,伸手往上指了指,然后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对我道,“上树,我们在树上过一夜。”
我和白铭上了同一棵树。
本来是想一人一颗的。
但谁知道,白铭爬树并不在行。
我只能把她拽到了我那颗树上。
俗话说,站得高看的远。
但在我们这样的环境里,无论站的再高都无济于事。
我除了能看到白铭身上有些发白的衣服,其余的啥都看不到。
我有些忧心忡忡的道,“那帮矮骡子到现在都没动静,应该不会追过来吧。”
“篝火都熄掉了,应该没啥动静了。不过我可提醒你,虽然没有矮骡子,但狼虫虎豹还是有的,你不要睡的太死,一头栽下去,到第二天就剩一具骷髅架子了。”
谁知我并不害怕,反倒是大胆的笑了笑,“就算我掉下去,下面真的有一头老虎,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那可不一定,万一一下来了两只呢。”
我被白铭的话噎了一下,什么叫一下来了两只,就算来了十只八只,你该救还是得救啊。
“不过,说真的,白天要是没矮骡子出现的话,我还是想去那片坟茔地看一下。”
“想当英雄?”白铭一眼就看穿了我心中的想法,但并没有明显的拒绝。
毕竟几十条人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太让人寒心。
既然被我们撞见了,肯定是要去查一下事情的原委,还枉死之人一个公道,不然良心上也过不去。
得到白铭的默许后,我慢慢闭上了眼睛,只是养神,并不敢睡的太死,静等第二天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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