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付延铭走得飞快,宁木子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等到了楼下,走到五皇子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付延铭才停了脚步,宁木子赶紧小跑着上前抓住他手臂。
楼下的嬷嬷正苦着脸来回走动,见到付延铭下来之后,这才换上了满脸喜色笑着迎过来,“将军,可找到您要找的人了?”
话虽然这样问,可嬷嬷一看正拉着付延铭胳膊不松手的宁木子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付延铭朝她缓慢的点头,接着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朝嬷嬷丢过去,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这才带着宁木子走了。
外头围观的都是百姓,见付延铭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士兵进了迎春楼,接着只将宁木子和海棠两个瘦弱的“男子”给提溜了出来,心中便闪过许多猜测。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倒叫宁木子有些不好意思,付延铭的表情却一如往常。
付延铭派人来的时候是骑着马来的,后头跟着的士兵也各个都骑着马。
付延铭先自己上了马,接着才弯腰朝宁木子伸出手。
犹豫了片刻,宁木子才迟疑的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付延铭掌心。
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往上头一拉,宁木子就稳稳坐到了付延铭的怀里。
奈何海棠一个穿着男装的姑娘家,不会骑马,也不便与其他男子同乘,就只能苦着一张脸走着跟在他们后头。
宁木子实在不放心,付延铭看出她的顾虑,就到了个稍显僻静的地方将郑林给叫了出来,让他陪着海棠一道往回走。
马儿开始往将军府走的时候,宁木子下意识扭头又往迎春楼二楼看了一眼,就见窗边像是立了个人影,不过水红色轻纱飘忽不定,宁木子也看不清究竟有没有人,只是脖子莫名的一阵发冷。
缩了缩脖子,宁木子赶紧将脑袋给扭回去。
周围百姓试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也不算少,光是这些人的注意,宁木子就显得不自在起来,故作自然的低着头,实则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
付延铭穿过她腰的手臂将宁木子往怀中带了带,铠甲外头裹着的宽大斗篷一遮挡,宁木子就从周围百姓好奇的目光中消失了。
没了周围那些人打探的目光,宁木子身上的压力徒减,待在付延铭用身躯和斗篷替她临时搭建出的这一方小小天地之中,竟然生出一种久违的安详感。
外头街上嘈杂的喧闹声像是已经离得很远很远,宁木子心思也跟着飘远,居然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在马上睡了起来。
......
自从目睹宁木子男装出门之后,王伯的心中就浮现出一种不安感,等到看见付延铭回来的时候不安感就更重,尤其是见他火急火燎追出门的时候。
为着自己原先没有拦住宁木子的愧疚,王伯自付延铭追出去后就一直带着下人们在门口等。
这会儿看付延铭一身戎装的骑马回来了,心中还隐隐有些吃惊,上前还没来得及询问宁木子的下落,付延铭一拉斗篷,就露出了斗篷下头已然睡着了的小女人。
付延铭抱着宁木子翻身下马,王伯迎上去正要说些什么,就被付延铭一个眼神又给止住了。
门口守着的下人自然有人上前替付延铭牵马,王伯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付延铭身后,模样像是有话要说。
等付延铭抱着宁木子进屋了,王伯就默契的在房门外头等着。
进屋将宁木子安顿下来,付延铭手摸上宁木子脸上贴的假胡子,眼尾多了丝笑意。
伸手一揭,假胡子就到了付延铭的手中,而原本正睡着的宁木子也被这突然而来的疼痛弄得眉头皱了皱,原来贴着胡子的那块儿皮肤也有些发红。
看来是很疼。
付延铭忽然后悔起自己的自作主张来。
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确认宁木子不会醒过来,付延铭伸手抚平她眉间褶皱,这才轻手轻脚的合上了门。
门口,王伯还在那里等着,见付延铭出来赶紧上前。
知道宁木子还在睡着,王伯就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将军,夫人躺下了?”
付延铭缓慢点了点头,接着一抬眉毛,示意王伯有话快说。
王伯斟酌一番,这才赶紧道,“将军,您跟夫人出去的时候,有位小姐上门来。她自称是夫人的妹妹,特此来看望夫人,坐的也是宁府的马车。老奴不知真假,已经将那位小姐安顿在了前头了。”
“什么时候来的?”
“噫......”
王伯伸着指头数了数,不太确定的样子,“来的也有一会儿了,大约是一两个时辰。”
付延铭不甚在意的摆手,交代道,“不必管她。等夫人醒来之后,若是她人还没走,届时再通知夫人一声。”
宁木子这么一睡少说也要有半个时辰,就看她等不等的了。
这个所谓的妹妹付延铭见过几次,每次她一出现,宁木子的脸色就不会太好,想来也是不喜欢的缘故。
王伯这才应下,匆匆又赶去了前头。
却说宁秋子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甚至还精心挑选了礼物,为的就是过来见宁木子一面。
当然,她心中究竟想见的到底是谁,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自早上从宁府过来,到如今在这儿坐着等,少说也有好几个时辰了,光是手边的茶壶都换了几趟热茶,那宁木子居然还没出现!
为了保持自己的大家小姐风度,宁秋子自进来之后脸上就一直挂着笑,这话却要笑的脸都僵了,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抬眸朝身边立着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迟钝的丫头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去抓了个在里头伺候的丫鬟来问,“这位姐姐,劳烦您替我们家小姐问问,你们家夫人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那丫鬟也被问的有些烦了。
早上宁秋子她们过来的时候,想着是夫人的妹妹,这群丫鬟们还留心好生伺候,为的是这位妹妹跟夫人说上话的时候能在夫人面前替她美言几句,说不定能觅得一个赏赐的机会。
可这妹妹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了,就连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没来一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宁秋子口中的姐妹情深不是那么回事儿,丫鬟们也懒得再巴结她。
“您和这位宁小姐且安心的等着吧,要是夫人见你们的话,自会派人来只会一声!我们只负责这厅中的杂务,哪里有得见夫人的福分?”
这番话却与起初大相径庭,明明早上刚过来的时候,这儿的丫鬟都是一个又一个急着抢这份功呢!
“狗眼看人低!”宁秋子派去的丫鬟终是忍不住了,狠狠的唾弃一声。
被她辱骂那丫鬟却只是不咸不淡的冷笑几声,显然这人的几句咒骂并不能让她上心。
“算了算了,柳叶,回来吧。”
宁秋子状似惋惜的招了招手,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这将军府的丫鬟们一个个都这么不懂事。既然咱们说了话她们不听,那就只能等待会儿姐姐来了亲口说与她们听吧。”
柳叶闻言才底气十足的往宁秋子身边走,临去之前还挑衅似的朝方才说话那丫鬟瞪了一眼,奈何对方并未将她们放到眼中。
王伯从付延铭那儿得到消息之后,这才匆匆往前厅赶,毕竟这宁秋子作为客人已经等了这么些时辰了。
“管家?”
一见王伯进来,宁秋子就喜上眉梢,“可是姐姐要见我了?”
王伯连着赔笑两声,委婉道,“夫人现在有要事在忙,恐怕见不了宁小姐了,不如您下次得空再来?”
宁秋子一听,脸色就黑到了极点,不过碍于王伯在场不好发作,勉强才维持笑容,“那姐姐什么时候能忙完?”
“这......”王伯尴尬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继续扯谎,“老奴也不能确定,得看夫人了。”
“罢了!”
宁秋子一甩袖子干脆又坐下,固执道,“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便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状似豁达的开口,宁秋子说完又可怜巴巴的看向王伯,“那就只好拜托管家您了,烦请您催一催姐姐,让她忙完之后一定来见我一面,我有要事要与她说。”
“一定,一定。”
王伯擦着额角的冷汗随口应下,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位小姐还真是死心眼儿。
临走之前,王伯还特意到厅中伺候的丫鬟耳边交代了什么,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宁秋子和柳叶并没有听到。
一上午坐着什么都不干,除了等着就是喝茶水。
这么些茶水一杯杯的喝下来,坐久了之后宁秋子就有些内急。
柳叶正要问问厅中的丫鬟们茅房在哪儿,抬头一看,里头居然一个人都没了,就只剩下她和宁秋子两个人。
“这群丫鬟们,真是可恶!狗眼看人低,早晚有一天要付出代价。”柳叶低低的咒骂着,气的直跳脚,旋即又扭头担忧的看向宁秋子,“小姐,咱们这下要怎么办啊?”
宁秋子心中此时也气的要命,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发泄出来,而是将一切怨怼都默默埋葬在了心中。
“走。”宁秋子扶着椅背缓缓站起,“咱们到外头去瞧瞧!”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