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一道深沉的低唤,来自身后。
颜汐全身的神经齐齐吹起了口哨,成就了一场非常突然的紧急集合,脚步一顿,被樱桃味冰棍染的更加红艳的双唇慢慢从冰棍上离开,慢动作似的缓缓回眸。
一瞬间,她的瞳孔如大雨过后的花蕊,在战胜了雨水的突击后,倔强的绽放着……
“洛丽塔,是你吗?”沈昔年的目光在闪烁,身穿深灰色西装,颀长的身高笔直成一线,就像海上的灯塔,任狂风暴雨如何呼啸,始终岿然屹立。
没有听错,是他!
看到心目中那张熟悉的俊脸的前三秒中,颜汐的心如尘埃落定,三秒后,那些落定的尘埃又被突然刮来地一阵飓风吹得杂乱地飞扬起来了。
几乎,迷了眼。
在那双如星子一样美好的眼眸回望过来,闪着盈盈之光时,沈昔年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加班到头痛时产生的一场梦。
是真的。
都是真实的!
从他面前目不斜视走过的人,是他的洛丽塔没错!
她的手里拿着两根雪糕,一根红色的,一根黄色的,即便光线昏暗,沈昔年仍旧能看到那些雪糕身上凝结了一层白白的霜,而那层霜开始出现细小的融化迹象。
她是来找自己的?
因为这样的想法,沈昔年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若狂的欣喜:“洛丽塔,你是来找——”
“好巧。”颜汐将冰棍拿离了嘴边,微微笑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往旁边建筑体扫了一眼,入目的是“久远集团”四个大字。
久远集团,姓沈,是沈家在C国的大本营。
而她为了两根冰棍,好巧不巧地从这里路过,正好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她的沈昔年,的确是……很巧。
他什么时候看到她的?
他看到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龇牙咧嘴的啃冰棍?
好吧,从久远集团门口到这里的距离上看,他看到她,应该已经很久了吧!
颜汐已经不清楚对自己失望是一种什么感觉了,毕竟这些年,她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除了这一刻。
没有什么时间比这一刻更能诠释什么叫做:天意弄人。
这种感觉太令人深省了,颜汐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在质疑自己,突然想要下车,真是只是因为要买两根冰棍吗?
“看来的确是很巧。”沈昔年学过心理学,即便颜汐的表情很镇定,但某一瞬间快速地消失不见的惊诧,却是真的。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她并不是来找他了,而是真的……只是很巧的路过。
另一端,车上。
顾倾城目光如炬,一边狂打颜汐的手机,一边狠踩油门,兰博基尼作为超级跑车的巅峰速度在这一刻,飙升到最高。
空调被开的最足,车内的空间史无前例的低温和低压,却仍旧无妨让脑子冷静下来。
无数的车子在按喇叭,表示着他们对他疯狂的超车行为的不满,可顾倾城都没时间顾及。
话筒里传来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应答,请稍后再拨……”
“Shit!”顾倾城咒骂了一句,将手机摔倒副驾驶上。
小妖精为什么会在久远国际附近下车,她要干什么?
她是不是要去找沈昔年?
她怎么可以!明明已经答应他再也不见沈昔年了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那天不是给她最后一次见沈昔年的机会了么,是她没有要,更没有珍惜。
所以,不可以!
他们是不是已经见面了?
他们是不是已经拥抱了?
他们是不是已经接吻了?
无数种令顾倾城足以疯狂的胡思乱想的思绪,一条接一条先后冒出来,然后绞成无数个麻花,在他脑海中混乱地盘旋……
久远国际门口。
两个人影隔着两米的距离,相对而立。
夜风凉凉无边,来往的车辆匆匆而过,除了车灯和路灯的光,空气里什么都没有。
好像有。
有微不可闻的尴尬,有听不到的叹息,和暗压下依然涌动的情潮。
像暴风,像巨浪,又像鸟语和花香。
“你……吃饭了吗?”颜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当做就像没看到他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冰棍。
即便是应该,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做不到,心不让,脚也像被钉住了一样。
“还没有,你呢?”沈昔年并不意外她突然会说起这个,在他的印象里,洛丽塔一直天马行空,性子更是古灵精怪。
所以,她会说什么,似乎都不奇怪。
“我吃过了。”颜汐以一种很僵硬的姿势拿捏着两根冰棍,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脑抽地问他有没有吃饭。
难道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没话找话的地步了吗?
不,不是的。
很多很多想说的话,她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罢了。
“倾城……他没有跟你在一起?”沈昔年激动的情绪收敛起之后,意识到最大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看到顾倾城?
他们吵架了?这应该是每一个放不下的前任,都会产生的一种思想。
颜汐摇头。
摇头之后,她似乎又觉得这样表达会让他多想,于是刻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即便是恋人,也应该贯彻距离产生美的真理。”
那意思好在是在谈论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可是细听之下,沈昔年发现她的语气很生涩,就像是从某本刚刚看过的书上原样照搬下来的一句没有科学依据的描写。
她手里拿着的两根雪糕已经在融化了,她却没有注意到,目光中是撑起的坦荡,却不难看出那些被被笨拙地隐藏起来的茫然。
他的洛丽塔啊,是不是过得不快乐?
这似乎也是每个旧情人最希望,同时又最不希望的一件事了。
希望她过得不快乐,那是因为她的快乐,最好只能他给。
希望她过得快乐,那是因为她的快乐,也能让他快乐,即便不是他给的。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矛盾,没有理由,也没有常理。
可是这样的洛丽塔,是快乐的吗?
如果是,为什么他感受不到?
沈昔年想着,不禁心底一涩,轻声问道:“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没吃饭喝咖啡对胃不好。”颜汐没有直接拒绝。
不是觉得不好,而是……不太会。
况且,他的眉宇间不难看出疲惫,这个时间点也应该早就下班了,可是他却才从公司走出来,想必……刚刚回国的这段日子,很累。
累得有些瘦削,有些憔悴。
那都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有的发现,亦是颜汐极力控制,却还是没有控制住的发现。
“那果汁呢?”沈昔年勾起一丝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学会了她的某种思维,如果上帝关了门,那就打开一扇窗,所以即便咖啡伤胃,那果汁总是不伤的。
他迈开长腿,向她走近了一步,可就在那一秒,颜汐下意识地快速后退了一步。
“你……”沈昔年的笑意凝在唇角,目光中闪过一丝受伤,最终失落地垂下眼:“你要去哪?”
“回住的地方。”颜汐微微别开眼,不敢看他的眼睛。
眼睛不会被人称为心灵之窗,透过那扇窗,她能很轻易地就看到他的心。
温热着的,剧烈跳动着的。
可是在她退后的一瞬间,温度不再了,频率也不再了,她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和忧伤的变化,那让她在风驰电掣之际十分压抑,几乎喘不上来气。
你该离开这里!“颜汐”对颜汐说,亦或是警告。
“让我送你。”沈昔年顿了顿,又道:“好吗?”
还是这样,这样的绅士,这样的温柔!颜汐突然喘不上来气,泪腺好像要失控,她能感觉到它的狂躁,却只能抿着唇冷眼旁观。
“洛丽塔,你怎么了?”
沈昔年又走近了几分,颜汐的目光被水汽朦胧的遮挡着,却还是敏锐的看到他身后不远处阴暗的树下有两道可疑的人影。
很隐秘的位置,也很专业的隐藏手段,可她还是看到了!
看到了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是那对双胞胎杀手!
“我没事!”颜汐踉跄着转过身,因为太急,手里的冰棍没拿稳,“啪嗒”一声,双双掉到了地上。
那些融化汁液飞溅到了她的小腿上,汁液中过剩的甜蜜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手心里粘黏成一团,粘感顺着手心的纹路深入内心,她感觉从来没有过的狼狈。
五年前不曾有,遇见他时,也不曾有。
就好像生活中每每都能出现的新打击一样,颜汐窘迫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她的鞋跟却像黏住了似的,几乎不能动了。
“洛丽塔……”
“不要叫我洛丽塔!!”就像被最尖细的针扎到走了最柔软无助的一块嫩肉,颜汐很清楚,她在失控,一切都在,而且是彻底的,无数个想要脱口问他当年离开后为什么会有人来追杀她的念头在脑海里狂叫。
“好,我不叫,不叫,你不要激动!”沈昔年伸了伸手,想要拉她,却被颜汐敏感地躲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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