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习惯失忆后的自己,也才能将自己的失忆变换成一种保护自己的“武器”。
而今的这一切虚言,不过惠子是在打磨那件武器而已。
“阿慧姐姐当然不是智障,起码阿慧姐姐还知道自己叫慧。比那些同样失忆的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强很多了!阿慧姐姐,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是我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我不会不管你的!”花红鼓起了腮帮子,别有一股认真劲儿。
“傻丫头,你还要上学,难道忘了吗?”惠子失笑。
小丫头的淳朴和执着,很打动人。
“对呀姐姐,9号我们就要开学了。”花绿也这样提醒,她和姐姐花红目前上大一,在省会K市,一个二本的外国语大学。
她们的课程并不紧张,甚至有时候会连续几天都空课,加上周六和周日,姐妹俩寻思在学校呆着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帮爸爸妈妈收水稻。
于是,就在放长假之前,提前回了花家寨。
秋天正是农作物收割的季节,阿爸和阿妈年纪都打了,爸妈养他们长大,供她们读书,她们两个小的自然该帮家里出一份力。
“可是假期还有十天啊,不急的。要是这十天阿慧姐姐恢复记忆了,我就去上学,要是不能恢复记忆,那我就留下来照顾阿慧姐姐,反正才大一,有些课程实在不行就重修,反正重修的费用也不高,咱们俩回学校多跑跑腿也就出来了,而且,阿爸和阿妈也是这个意思。她们岁数大了,跟咱们有代沟,怕阿慧姐姐在家里跟他们相处的不自在。”
听到小丫头的话,惠子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她从来没接触过对人这么实诚的人,对于自己的欺骗,愧疚的不像话,甚至于那么一刻,她差一点就脱口告诉她们实话。
可最终,惠子还是忍住的。
她是自私的,不能用自己一辈子来犯险,花家人对她的情分,她决定用另一种方式回报花家人对她的付出。
她的卡里,还有好些钱。
这一路上,惠子都在用着卡里的钱。
其实汐如果想找她,顺着卡就可以找到她,可显然,汐了解她的性子,没有贸然那样做。
甚至在中途的时候,还接到过一笔汇款,银行的通知短信里表明了汇款人是颜汐。
很多很多事情,只要是惠子和颜汐之间的,就是不用多说的。
其实花姨和花叔都是正直无比的人,惠子看得出来,就因为自家小姑娘不小心将她当成了鬼给了当头一棒后,他们两个长辈甚觉亏欠。
可以说,她在花家根本如同坐上宾,花姨和花叔什么都不让她做,除了休息和养身,想帮忙做一点最基本的家务都不行。
也亏得她一点也闲不住,愣是学会了喂猪,喂鸡鸭鹅等家禽。
那些都是从前的惠子从来不曾接触过的,甚至有些脏的活,但她却觉得很有趣,很有生活的气息。
“花红,姐姐不用你照顾,姐姐有手有脚的,你们一家人能收留姐姐,姐姐已经感激不尽了!”惠子一听这孩子为了照顾自己都要不上学了,顿时急了。
哎,这感觉真是上不去又下不来,可没办法,谁让那个男人出现,将她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呢!
“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阿慧姐姐你也别着急上火,我们花家寨山好水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东西都没有污染,比你们在大城市里的生活品质还高呢。”
惠子笑了笑:“你这丫头,就是个鬼精灵。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冷了。”
“好吧,阿慧姐姐,咱们走!”
“嗯。”
三道身影离去后,顾燚从大树上跳了下来。
身手很轻巧,心情却很沉重。
******
翌日。
惠子起的很早,她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客人,而是将自己当成花家的一份子。
所以喂了猪之后,她便拿了一个小筐,带着镰刀出了门。
花叔花姨和花红花绿一家四口已经下地去了,金秋了,是水稻收割的季节,花家人不想惠子跟着一起受累,干脆就将轻松一点的家务活留给她。
一路向河边走着,惠子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知道身后跟了人。
从她一大早出屋的时候,就看到墙头藏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她知道,必然是顾燚的人。
呵,是来刺探敌情的?
那既然来,总得让你满意地回才是呢~惠子扯起唇,人已经走到了小河边。
这条河有三米宽,流程多长不知道,最深处有不到一米深。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河里长着一种水草,割一些回去跟米糠等东西拌一拌,是鸭和鹅最喜欢的美食。
但这种水草的保鲜要求很严峻,不能长时间储藏,所以都是现割现喂。
惠子特别喜欢花家养的几只大鹅,特别平和,一点都不好战,对人类也没敌意。
有的时候,她还喜欢赶着它们出来洗澡。
“饿宝宝们,看我的!”惠子弯起裤腿,撸起袖子,脱了鞋,拿着竹筐和镰刀就下了河。
河水并不是很凉,水深正好在她膝盖下。
凭借着往日的经验,惠子很快摸到一把水草,拿起镰刀利索的一割,一把水草就到手了,扔进竹筐里。
竹筐漂浮在水面上,筐里的河水浸湿水草,做到了极大程度的保鲜。
远处树后。
看着惠子弯起裤脚下河,看着她拿起镰刀,看着她割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看着她……
这一刻的惠子,是令顾燚全然陌生的。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那都是些粗鄙农妇每日所做的一切,如今却是她来做,甚至看不到违和感,仿佛很熟悉一样。
她不觉得脏,不觉得累吗?
那些给猪吃的食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隔着老远都闻到了,可她离的那么近,居然一点都闻不到吗?
陌生,就像他不再认识这个女人了一样。
真的很陌生,陌生到让顾燚在心里出现了一种惧怕。
她不认识他了,他怎么可以不认识她?
不能,绝对不能。
他必须让她变回来,变成他熟悉的那个女人,坚决不能放任下去了……
想着,顾燚从树后走了出来。
小河中。
惠子眼角的余光微微一凝。
她知道有人在偷偷观察她,跟踪她,猜过是顾燚的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顾燚本人。
看来,要动用那把“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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