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凉薄的月光洒在地上,地上仿佛落了一层厚重的霜。
正是卯时一刻,初冬时节,天色已是极暗。
莫温顾慢慢踱步走到了常府后院。
后院门口点着两盏大红的灯笼,此时在风中静静的摇曳着。
莫温顾走至门前,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想要去敲门,可迟疑了一会儿,却仍旧没有下手。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正准备收手之际,后门却意外的推了开来。
还未来得及收回神情的莫温顾便这样直直的对上了舒清的视线。
四目相触,舒清也是愣住了,她只是陡然之间心绪难平想要出来走动走动而已,根本没料到莫温顾会在门外。
他方才的神情之中有着些许阴郁,也有着一些悲伤。
悲伤?她没有看错吧?难道莫温顾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觉得悲伤吗?
约莫是对视了一息光景,二人终于各自错开了视线。
“来了怎么也不敲门?”舒清看着他,主动问道。
虽然她的语气仍旧寡淡至极,但莫温顾的心中仍是有一些高兴,他微微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干脆就没有敲门。”
舒清没有反驳,只是用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直注视着莫温顾,仿佛想从他眼底看出些什么。
许久,她才笑了笑:“既然如此,你来找我做什么?”
莫温顾怔了片刻,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挑眉:“可有工夫陪我走上一会儿?”
舒清笑得很淡:“莫公子既然开了口,我又怎敢回绝?”
莫温顾哑然失笑:“你比从前更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了。不过……我喜欢。”
舒清心底没来由的一跳,睨了一眼他:“不走吗?不走的话我便回去了。”
“走。”莫温顾莞尔一笑,赶紧快步跟上她的步伐。
二人沿着常府后面的路,一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一路之上谁也没有说话,月色寂静美好,为他们铺就了一条又长又宽的路。
只要她走在自己的身旁,莫温顾便觉得自己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胸膛里充实而饱满。
又走出了很长的一长段路,前面已是到了人烟较少的路段,就连路灯也跟着稀疏了。
“就先到这里吧。”莫温顾总算是开了口。
前面黑乎乎的,他不想让舒清涉足任何危险的地方。
“好。”舒清很是配合的颔首,“莫公子慢走。”
莫温顾抿唇:“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舒清扫了一眼万家灯火,“时间不早,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你一人走多少有些不安全。”莫温顾皱了皱眉,嗓音骤然温柔了下来,“更何况,这样一来,我就能与你再多独处一会儿了。”
他的神情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温柔,有那么一瞬间,舒清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就走吧。”舒清倒也未曾再抗拒,转过身来,很是自觉的先往常府的方向走去。
莫温顾就这样不疾不徐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直默默不语的看着她的背影。
从前他觉得她肥腻得令人恶心,现在他却觉得她实在太瘦,巴不得她再胖一些才好。
这一段路虽然长,却始终是有尽头的,莫温顾觉得自己才走出没一会儿,竟就到了常府后院。二人的步伐很相近,几乎是同一个步调,一动一静之间都是默契十足。
约莫一刻钟左右,二人便回到了常府后门。
“我到了。”舒清在后门处站定,仰头看着他。
她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太大的喜悦,也没有明显的愤怒,一切都只是淡淡的,仿佛只是在例行公事。
莫温顾微微一笑,而后对她摆了摆手:“回去吧。”
“嗯。”舒清颔首,“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推开了门,一只脚跨了进去。
“等等。”而莫温顾心潮涌动,急促的叫住了舒清。
舒清回头:“怎么了?”
莫温顾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去,而后低头紧紧的抱住了她。
舒清有着一瞬间的惊讶,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回应他,只是任凭莫温顾这样抱着她。
他的身子热热的,还带着一种好闻的气息,舒清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热量正源源不绝的在往她的体内注入,他的怀抱……竟是意外的有些舒适。
莫温顾的下巴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贪婪的细嗅着她的发香:“明天我要去做一件事情,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些能量。”
舒清眉头轻皱:“你要去做什么?”
莫温顾只是抱着她,一动也没动,他似是有些疲倦了,声音沙哑的笑道:“你以后会知道的,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舒清心底冷笑,根本没有去追问。
她对他所做的那些龌龊勾当完全没有兴趣。
莫温顾闭着眼,用下巴轻轻的再磨蹭了一下她孱弱的肩头,便强迫自己松开了她:“好了,如今我已经能量饱满了。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舒清扯了扯嘴角,揶揄道:“这是我应当做的。毕竟,这可是用我爹的安危换来的。”
莫温顾看着她,无奈的苦笑。看来这笔仇她是打算要记一辈子了。也罢,总比她遗忘了自己要好。
“我走了。明日再来……”莫温顾本想说明日再来见她,一想起明日要做的事,当下又改了口,“有空再来见你。”
说着,莫温顾便独自转身走向了夜色中。
舒清站在原地,好奇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总觉得莫温顾好像有什么心事……她原本倒是对他要做的事不感兴趣的,此时却不免被他的反应勾得有些好奇了起来。
莫温顾究竟是要去做什么呢?
“我管他这么做做什么?”舒清缓过神来,赶紧打消了脑海中那些可怕的念头,“管他做什么,横竖与我无关!哼,这个登徒子,竟然还敢抱我……”
舒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双臂之上还残余着莫温顾所留下的余温,暖暖的,一直从手臂暖到了心里……
舒清仍能想起来方才被他所拥抱的那一种悸动,只可惜……经历千劫,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舒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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