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离独自走在回自己闺阁的路上,只要一想起刚才众人的反应她便极想笑出声来,秦家人每一个都很有趣。
拐过一片湖泊,她刚走进走廊,脖子上一阵酸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下手的人力道很轻,她并没有全部失去意识,只是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也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好像被人扛上从秦家的后门出去上了马车,原本守在后门的侍卫了无生机的躺在隐蔽的树丛里,沈怀灵有些害怕,这些人能冲破由近卫军和秦家军两重重兵防守的秦府,想来不是一般人。
她隐隐闻到她们身上奇异的香味,从肢体接触上能感受到扛着她的人虽然粗壮,但她断定这些人是女人,只是这些女人身形比清河郡的女人更加的宽阔高大,她不禁有些担心。
她担心的是这里和沂水相接,这些女人会不会是沂水的人呢?她又想,若真的是沂水的人,她该怎么做?
那些女人们将她轻手轻脚的放上马车,说了些她没听懂的话,沈怀灵稍稍放下心来,她虽然不会说沂水话,但是却听得懂沂水人说话的语气,可她完全听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哪个国家的……
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些穿着黑衣的女人就都离开车厢了,马车开始缓缓移动,走不多时,白雨离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睛已经没有最初的刺痛,能看得出马车内部虽然小,但是极尽舒适,样子倒有些像她家中的御撵,身下是厚重软绵的卧毯,这些劫持她的人也没有绑她,对她甚是客气,白雨离有些疑惑,若是沂水的人定不会对她如此礼遇有加,到底会是谁呢~
她偷偷地挑起窗帘,透过露出的一角看向窗外,想知道到了哪里~一个随行在马车侧的黑衣女人走过来,皱着眉冲着她比手画脚的叽里咕噜了一阵,白雨离隐忍着怒气没有发作,迅速将车帘放下,将那女人的脸连着话挡在了车外。
她想起秦柯安被他爹强行拽去训练前可怜兮兮的捂着两腿之前,还对她依依不舍的时候,也不知道此去一行,还能不能再看到他。
马车忽然停下,白雨离心中一个咯噔,等了一会儿,那些黑衣女人并没有进车厢,周围安静的连风吹树叶和清水缓流的声音都听得见,白雨离将耳朵贴在车壁上,四周连一点人气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白雨离挑开车帘走下马车,果然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偷袭绑架她的黑衣女子就像一阵风一样,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她正要向来时路相反的方向离开时,耳边隐隐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笛声,她停下并不是因为有多好听,相反,因为吹奏人的手法并不熟练,笛声时有时无,简直可以用难听来形容,只是那不熟练的笛声露着淡淡的忧愁和强烈的思念之情,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笛声她曾听过一次,尽管已是多年前的事情,可对她来说好像还是昨天一样。
天空晴朗白云悠扬,伴着那幽幽响起的笛声,时光仿若真的倒流,她甚至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是她十四岁那一年的千秋宴上:
那是她即将弱冠前的最后一个千秋,为了彰显此次的特殊意义,白家家主为了宠她在往年的惯例上又将宴席摆的盛大了几倍,因为是大小姐平日里已经能得到她所有想要的,所以白雨离所期望的不过是秦柯安的陪伴和母亲亲自下厨的一碗长寿面。
所以当她一直都很喜欢的表哥在傍晚时候约她出去时,她很开心。
为了见他,她甚至可以偷偷地甩开姑姑独自跑出宫殿,在御花园里的湖泊旁,她看见一袭白衣飘飘的穆华成。
她气喘吁吁的问他:“成哥哥,你终于肯来参加我的千秋了~”她感叹的说道,现在想来,她过了二十二个千秋宴,唯独只记得十四岁那年的种种,是因为那一年对她来说太过特殊,是穆华成第一次主动约她出来,也是第一次他送她的礼物不再是他的母亲,白雨离的姑姑为她选定的首饰胭脂,而是出自他的真心,送给她的一份特殊的衣物。
相比于白雨离从小到大被众人娇宠额长大,培养成她顽劣乖张的个性不同,同样身为白家族群的穆华成在其母的严格教育下是秉性端正,温文如玉般的气质,他皱着眉说了她一句:“你贵为大小姐,当在他人面前树立皇家风范,出行也当有轿撵相伴,来年你便及冠,还想要整个天下都纵容你吗?”
白雨离委屈的想哭,脚上的疼痛还在持续,要不是为了见他,她也不会在来时未看清脚下的路而摔了一跤。
她默默地抿唇,强忍住泪水,也不知道是因为膝盖上的疼还是心里委屈,她没敢狡辩,她害怕穆华成会更讨厌她。
她还在难过的时候,耳边便响起了一阵阵的笛声,她错愕的抬头,是穆华成拿着笛子正小心翼翼的吹奏着,她大气不敢出,张大了嘴不知道如何所措,神魂仿佛随着音符飘荡在外,就这么呆呆的等到穆华成吹奏完毕,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穆华成红着脸,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解释道:“年后你便及冠了,这么多年来我送你的东西总归是你招手就有源源不断送来的,所以这一次才背着母亲去乐坊偷偷学习的,不怎么熟练,毕竟与众不同~”
思绪回归,白雨离顺着乐声的方向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是回忆中满满的苦涩,就好像在岁月里穿行,那些曾经因为秦柯安的出现而强行压制的回忆再一次在脑海中炸开,一颗心都跟着被扭曲,被撕开……
穿过一片树林,秦柯霞这才认清了这地方是靠湖的一处被废弃的码头,一些空的箱子被遗弃在码头的各个角落,秦柯霞也终于见到了那个吹奏笛声的人,她木然的没有说话。
笛声随着她的靠近戛然而止,带着斗笠的男子转过身来,秦柯霞盯着他被帽檐遮去的大半张脸,那张让她痴痴念念了十几年,在她以为那张消失在她世界的脸,难过的和所有人为敌的脸,就那样赫然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没有想象中的失控哭泣,她说的第一句话,只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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