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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步步阻力

苏雯皱起眉头,显然很不喜欢我这种粗俗的脏话,何况是拿来骂她。

我懒得在意她的想法,也懒得看她,转过头去望着台上依然低吟嘶吼各种装逼的方唐,脑海中却无法控制地浮现出一幕幕往事,还有蓝欣蹲在广场上哭泣的画面。

一直以来,我从不承认自己受过爱情的伤害,也从不跟外人倾诉过自己的伤痛,哪怕是喝醉了,抱着方唐的肩膀喋喋不休的时候,也只是痛骂自己瞎了眼,竟然会吃下爱情那坨屎,还深深地鄙视夺走那坨屎的另一条狗。

我也不喜欢别人询问我的过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苏雯皱着眉头定定看了我片刻,忽然得意地一笑:“你这么大反应,看来我猜的没错。”

我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要走了么?还废什么话,那杯柠檬水算我请你的,赶紧走吧。”

她带着得意的笑容,踩着让我越看越讨厌的优雅步伐,走出了酒吧。

“傻女人。”

我忍不住朝她背影骂了一句,然后歪着头抽烟,在烟雾缭绕中又无法控制地想起蓝欣。

不知不觉中,酒吧里客人渐渐少了起来,方唐从台上走下来,把破吉他放在桌上,从我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

“苏雯又请你回去上班?然后又被你气跑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今天已经去上班了。”

“我就知道。”

“是不是很贱?”

“嗯,确实很贱。”

“我今天看到蓝欣了,看到一个男的摆了好多玫瑰向她表白。”

“哦?”方唐惊讶地抬头,“她恢复单身了?还是隔壁老王想挖墙脚?”

“不知道,大概是单身了吧。”

“你有什么想法?”

我又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贱到这种程度。”

他深以为然地点头,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接着说:“要不我把田菲菲叫来,问一下蓝欣的情况?”

“别,她什么情况都跟我没关系。”我毫不犹豫地摇头。

方唐没再说话,拿过我那瓶没喝完的啤酒喝了一口,悠悠地抽着烟。

酒吧没剩几个顾客,舒可清理完一张桌子之后,走了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指桌上的吉他。

方唐笑着对她点头,于是她拿起那把吉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生疏地练习几个和弦指法,锵锵锵的声音很不悦耳。

“她说,想学唱歌,万一找不到工作的话,就当个驻唱歌手,帮我招揽客户。”方唐有些欣慰地笑着说。

我看了一会,起身走到舒可面前,帮她矫正了一下手势,说:“放松点,手不要僵硬,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像我这样练练手指的灵活,现在就可以尝试边弹边唱了,可以让自己更有节奏感。”

她抬起头,感激地对我笑了笑。

我有那么一丝失神,她的笑容里竟然有一些腼腆和纯真,看似没有一点演戏成分,她也没有对我演戏的必要。

或许,有些东西,并没有被那些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带走。

我坐回位置上,默默地抽烟。

没过多久,酒吧里的顾客走完了,厨子老方和酒保小何也走了,舒可放下吉他去打扫了一遍,又不知从哪搬出一张折叠床,摊开了放在空旷的地方,然后走进里间。

我忽然很想笑,趁着舒可不在,转过头问方唐:“自从舒可在酒吧住下之后,还有别的女人留下过夜吗?”

方唐苦恼地摇头:“没了。”

“那,舒可有没有跟你提过以身相许之类的话?”

他还是摇头:“你知道的,我只跟快乐的女人上床,让她们更快乐,从不碰悲伤的女人。”

“装逼。”

临走的时候,看到舒可很仔细地把床单铺在折叠床上,我忍不住问了一句:“睡这床不难受么?”

舒可很认真地摇头:“不知道,是方唐睡的,我睡里面。”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握着嘴巴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瞥了一眼满脸无奈的方唐,走出了酒吧。

第二天上午,我去找了黄仁东一趟,当面跟他说工程进度的情况,等设备和施工团队到位,就可以马上开工了。

黄仁东没有谈别墅的事,而是告诉我,他婚已经离了,也搬了出来,住在离公司不远的酒店。两个正上大学的双胞胎儿子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离婚,一顿质疑演变成了父子之间的争吵。

然后,两个儿子扔下一句“我们没有爸爸”之后,愤然离去。

这是黄仁东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虽然重获自由身,却成了孤家寡人。

他已差不多五十岁了,如果儿子以后都不理他的话,大概会沦落没人养老送终的凄凉结局。

付出一生的代价。

我从黄仁东那里回来后,心情一直有些沉重,发呆了半天,直到中午临近下班的时候,才想起要时刻跟踪设备的团队的到位情况。

按照计划,道尔工厂那边自己的产品,以及其他公司的集成产品,要在今天全部发出,最迟后天上海这边就能收到货,然后开始动工。

我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工厂那边,结果让我难以置信,他们那边没有收到上海总公司发过去的项目单。

这意味着,工厂没有点单发货,现在都中午了,再不点单的话,下午就赶不及了。

我急忙起身去敲苏雯的门,却被罗月告知,在我离开那段时间,苏雯也出去了,不在公司,打她电话竟然也打不通。

无奈之下,我只得亲自去工程部一趟,项目单是一个叫杨贺的主管在弄,我没跟他见过面,只在QQ上沟通过而已,他昨天在QQ上告诉我,今天早上就把项目单传过去。

到了工程部,我站在门口礼貌地说了句:“请问是哪位是杨贺主管?”

一个带眼睛的青年转过椅子:“我是,你哪位?”

“我是程东,想问一下杨主管,为什么还没把把单子传给工厂?”

他漫不经心地回道:“单子还没弄完,下午弄完了就发过去给他们。”

“但你昨天说的是,今天上午就传过去。”

他脸色有些不悦:“上午我忙着别的事,工作做不过来,晚一点又怎么了?”

我有些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保持耐心:“杨主管,那你可不可以现在就弄,然后马上发给工厂。”

他靠在椅背上,一副很累的样子,“现在都快下班了,下班是个人时间,你回去吧,下午弄好了会告诉你的。”

我压着怒火:“可不可以加一下班?一个单子,用不了多久时间的,更何况现在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说不定这点时间都可以做完了。”

他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提高音量:“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没听到我说下午再弄吗?赶紧给我走吧。”

说完,他撇过头去看都不看我一眼,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笑嘻嘻地低声议论着什么。

我知道他是故意为难我,说不定也是张艾伦指使的,明知是陷阱,但我依然忍不住自己的火气,也提高了音量:“你故意的是吗?”

他没回话,甚至没转过头来。

我忍不住了:“给你半个小时把单子弄好发给工厂,否则我让你后悔。”

“哟嚯。”他一蹬脚,让椅子旋过来面对我,一脸不屑,“威胁我?我不弄的话,你能怎么样?打我?来啊,求你来打我啊。”

我拽紧拳头,死死盯着他。

这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头一看,竟然是蓝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站在我身后。

她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冲动,然后转头看向杨贺,平静地说:“杨主管,我听说那个单子是比较急的,所以……”

杨贺一挥手打断蓝欣的话:“蓝欣,你们行政部也要管我们工程部的事?”

“不是,我只是刚好路过,听到你们刚才的谈话,所以想请你为了公司着想,抓紧时间把那个项目单做好了吧。”

“呵呵。”杨贺不可思议地笑了两声,“蓝欣,我平时觉得你为人还不错,从没想过要跟你过不去,但我没想到,你一个行政秘书,竟然对我这个工程主管指手画脚,谁给你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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