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密林中虫鸣不断,远处更是有阵阵野兽的嚎叫传来,沈千幸有些怕,却又不甘表现出来。抿了抿唇,仰头看着顾辞道:“我失踪了这样久,想必大哥也该着急了,我得回去了。”
顾辞点点头,目光十分不舍,说道:“且等我一夜,次日清晨我便回来。”
沈千幸眉心跳了跳,并不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恼怒地转过脸拨开浓密的草丛回到小径上,她有转脸看了看还在原地的顾辞,眉间皱得更狠了,她负气地嚷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些。”顾辞还挥了挥手。
沈千幸让他气得脑仁疼,气呼呼地就自己走了。
死顾辞!就不能来送送我吗!
她一路上都在心中各种蹂躏顾辞,忽然一声兽嚎传来,把沈千幸吓住了,她心中咚咚乱跳,惊恐的情绪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她整个人。她微微双手环胸抱在一起,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什么异样才继续走了两步,一路上都担惊受怕。
月光下投出来的树木影子显得张牙舞爪,沈千幸踩着一路的斑驳月光,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迟疑。她心里寂静无声,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野兽的哀嚎。
这样小心翼翼地走了半路,一抹绿莹莹光在前面的草丛若隐若现,沈千幸还以为是萤火虫,但那光芒却越来越近,愈发显得浑圆,更是逐渐响起低沉的狼嚎来。
沈千幸呆住了,只是愣了这么一瞬,一只灰皮的土狼忽然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喉咙中滚动着饥饿地嗷叫,直朝沈千幸扑击过来!
沈千幸发出一声短促的啾鸣,往后退了一步紧紧闭上了眼睛,接踵而来的却是那土狼凄惨万分的哀嚎,沈千幸睁眼开眼时正看到顾辞挡在他身前,一掌将土狼击飞的画面。
她眼眶热了热,更是比先前以为要遇刺时更是委屈恼怒。
顾辞转过身看了看沈千幸,温柔地摸着她额发道:“吓着了。”
沈千幸猛地拍开了顾辞的手,生气地皱着眉,径自往前走,理都不理她。
顾辞忙不迭追上去,赔笑道:“怎么了这是?生气了?我给你杀了整片林子的狼可好?”
沈千幸终是忍不住,瞪着泪水涟漪的翦水秋瞳看他,怒道:“你不是不管我吗!这会子又巴巴贴上来干什么!你走,我不想理你了!”
顾辞哪想自己忽然顶了这样大的一顶帽子,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日月可鉴,这天下我不管谁也管定你了啊。”
沈千幸说不理就真不理他了,气呼呼地往前走,这样一气倒是将之前惊惧的情绪也给气没了。
“千幸!”顾辞绝不会让她这样带着气回去,直接伸手一揽,将她收到了怀中,在耳旁轻声软语道:“不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先前那样好强,遇到匪徒也自行解决了,我尚以为你不想让我护在身侧,故才暗中悄悄跟着。”
言之凿凿,在沈千幸这儿却并不受用,沈千幸挣不开他,便狠狠踢了他一脚:“以前只有我自己一人,不好强等着被别人欺负吗?谁曾想现在有了你却跟没有一样,你这混账,放开我!”
沈千幸又踢了他几脚,怒骂不止,顾辞听着却甜到了心里,这尚是沈千幸头回承认他们之间的两厢情愿。真好。
顾辞抱得她紧了些,轻声道:“不闹了,你明知我这样喜欢你,怎么可能会将你置危险于不顾?”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落雨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好听来。
沈千幸奇异地安静下来,仰头看了他一眼,气呼呼道:“那也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是是是,沈千幸大人,您肯原谅小的吗?”顾辞只好顺应她意地哄着。
沈千幸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了。
有人惯着疼着宠着,曾经是沈千幸的所求,没想到今生这样简单就得到了。沈千幸瞄了瞄顾辞清晰的侧颜,心说还好这个人是顾辞,还好他是顾辞。
顾辞这次可不敢懈怠了,一路上尽着沈千幸的话题说,却也时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再忽然蹦出个什么来,惊着沈千幸。
剩下的路途并不远,隐隐能听到营帐中传来的人声时,沈千幸和顾辞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沈千幸看着顾辞道:“这就回去吧,再往前走便危险了。”
顾辞点点头,上前一步,在沈千幸的唇边落下一个温热的吻,轻声说:“父皇的事,不要放在心上,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无需在乎旁的。”
沈千幸轻笑一声,“我知道,走吧,记得要好好包扎一下伤口。”
顾辞应了一声,最后说道:“且等我一晚,我很快就回来。”
沈千幸看着他走远,才深吸了口气往营帐走去,在出林子前,她还故意好好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显得通红可怜,其实方才那样哭了一通,不用揉也是一样的,不过是她自己看不见罢了。
刚走到灯影下,便听到沈淮安焦灼的声音。
“放开!眼下酉时都快过了,小妹还没回来,岂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能不着急!”沈淮安大吼道:“别拦着,我要亲自去找她!”
然后是方琳琅的怒喝:“你这样重的伤再策马,这胳膊是不是不想要了?!我兄长派了多少人进去,难道还缺你这一个吗!”
听他这样担心自己,沈千幸心中亦是感动的,眼睛竟是真的有些酸涩起来。
她缓缓走出去,一名士兵发现了她,立刻惊喜地高喊道:“沈小姐!是沈小姐回来了!”
此话说完,沈淮安便苍白着脸,肩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绷带,衣袍间似乎是带着风般冲了过来。他看到沈千幸先是一怔,然后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她,似乎是怕她身上有什么地方受了伤,不敢轻易碰她,只紧张地问道:“千幸,你可有受伤?”
沈千幸红着眼眼睛摇摇头,“我无事,让大哥担心了。”
“小姐!”玲珑哭哭啼啼地跑过来,抱住沈千幸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痛哭起来。
沈千幸安慰她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听着这丫头惊惧的哭声,显然是担心坏了。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沈淮安几乎是忧心得快精神恍惚了,喃喃自语了一会,似乎是在安慰沈千幸也是在安慰自己。
“大哥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沈千幸看那雪白的绷带都隐隐从里头渗出了一丝腥红来,连忙担忧地问道。沈淮安才是这次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反过来要担心她这个始作俑者的同谋,实在是叫她良心难安。
“无妨,大哥身子强健,这点小伤不碍事。”沈淮安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吩咐道:“玲珑,别顾着哭了,还不快扶小姐回帐中休息,看看可有什么地方伤着了。”
“是。”玲珑擦了擦眼泪,生怕沈千幸身上哪里有伤,扶着她都小心翼翼的。
沈千幸也没再说什么,任由玲珑扶着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皇上呢?”沈千幸压低声音问。
“皇上已经去了行宫了,这边只有大少爷和方家的兄妹在,哦对了,九皇子也在呢,等了小姐一个晚上实在熬不住已经睡着了。”玲珑小心搀着她坐下,忙去端着热水来拧了帕子擦了擦她的脸,心疼道:“小姐受苦了。”
“没事。”沈千幸自己拿过帕子擦了擦先前抓了一把泥的手。
外头响起沈淮安的声音:“千幸,好些了吗?我给你送药来。”
“我没事,大哥进来吧。”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沈千幸的脸包裹着一圈暖意横生的橙黄色光芒,显得尤为昳丽。
沈淮安掀着帐子进来,拿着一堆各种药品,身后还跟着方琳琅。
方琳琅还是白日那一身劲装,只是有些脏了,溅了不少的血,她上前道:“听说沈小姐无事,琳琅心安不少。先前蒙少将军所救已经是还不起的恩情,若是沈小姐再出了什么事,琳琅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方姐姐此话严重了。”沈千幸刻意换了句亲昵的称呼,勉强笑道:“都是那些歹人作祟,方姐姐何故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呢?且说大哥白日相救之举,方姐姐更是不必言谢,难道要叫他眼睁睁看着姐姐横死不成?”
方琳琅一时竟是无言,不知回什么,只拿了一些瓶瓶罐罐的伤药来,“这些都是上好的祛瘀膏药,念及沈小姐是女儿家兄长大人特意取了祛疤的雪颜胶。”她一观沈千幸这一身的狼狈,问道:“沈小姐这是从马上摔下来了?”
沈淮安狠狠一皱眉,咬牙道:“这么点小事便惊吓成这个样子,大哥待会便去将暗影那孽畜杀了给你出气!”
那马是沈淮安从小养起来的,感情深厚,且暗影的确是少有的良驹,沈千幸万不能这样让暗影被迁怒了,连忙道:“不是马儿不听话,是我自己吓昏了头,从马上跳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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