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年长的男宾,都由孟冬远在招待,这儿就只有孙氏、孟老夫人,以及那些来贺寿的夫人在闲谈说笑。
见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孟老夫人还没看到外孙子,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外孙是她女儿唯一的血脉,女儿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很是疼爱,爱屋及乌,也很喜欢外孙,多年未见,甚是想念。
孟老夫人对孙氏道:“你去看看,永安他们到了没有。”她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顺便也看看阿瑶他们夫妻来了没有。”
孙氏应了声,起身往外走,也顺便躲一下懒,她现在脑子嗡嗡的,应付那么多人也吃力的很,心里也埋怨婆母爱面子,又不是大寿,还要摆寿宴,宴请宾客,最后受折腾的却是她。
贴身侍候的乔嬷嬷也跟着她一起出去。
岂料,半晌之后,外面就传来孙氏“啊”一声惊叫声,这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惧意,听起来像是受到什么惊吓。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孙氏脸色惨白,一脸惊恐地跑了进来,那速度堪比逃命。
见她如此,在座的人都愣住,一脸茫然地看着孙氏,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就连孟老夫人都懵了,也不知她遇上了什么事,暂且按耐住没在宾客面前训斥她。
很快,罗家的人与孟瑾瑶他们快步进来,众人又把目光投向这一行人,见他们也有点懵的样子,越发茫然了。
孟瑾瑶柔声问:“母亲,您怎么了?”
母亲?
孙氏稍稍回神,脚步一顿,扭头望去,只见孟瑾瑶嘴角带着浅笑,气质端庄又温柔,她看得一时恍惚,特别是看到那一袭水蓝色衣裙,她脑海中浮现另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喜欢水蓝色,时常穿着水蓝色衣裙,耳戴珍珠耳坠,三千青丝挽了个简单的倭堕髻,发髻上簪着碧玉珠钗,端庄简约又温柔,瞧着就是个安分守己的贤妻良母。
但孟冬远说那女人也就模样好看,但每天都差不多模样,死板得很,没点意思。
再看眼前的年轻少妇,只觉眼前人与记忆中那个女人慢慢重合,她下意识后退,脸上的恐慌之色更甚。
孟瑾瑶见状,笑容越发温柔,说话语速也特意放慢:“您怎么了?”
她说着,就迈步朝孙氏走过去。
孙氏脸色惨白,连连摇头:“不,不要过来!”
她继续往后退着,慌乱之下踩到裙摆绊倒在地上,见孟瑾瑶脚步不停,她连滚带爬想要逃离,
孟老夫人见儿媳妇忽然发疯,丢人现眼,阴沉着脸训斥:“孙氏,你这是做什么?”
孙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慌中,整个人都魔怔了,没听见婆母的话,往一位夫人身后的位置爬,想着用那位夫人做挡箭牌。
孟瑾瑶快步上前,弯下身子,伸手欲要将她扶起来,可还没碰到她,就被她躲开了,嘴里还喃喃道:“周氏,你别怪我,我没想到你会难产死的,我、我就只是推了你一把而已,没想过你会死的。”
在座的人再一次懵了,什么难产?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您说什么呢?”
孟瑾瑶皱了皱眉头,瞥了眼在场的人,看到那些客人一副看戏的模样,她连忙伸手强行去扶她。
孙氏被吓得魂都要丢了,猛地用力推开孟瑾瑶,失声尖叫:“不要!不要碰我!”
孟瑾瑶顺势跌坐在地上,茫然地望着发疯的孙氏。
孙氏这副模样,也让想要上前扶她的丫鬟顿住脚步,没敢上前。
婵儿适时上前扶起孟瑾瑶,然后伸手去扶孙氏。
谁料孙氏看到婵儿,瞳孔骤然紧缩,颤声道:“杜、杜姨娘?”说话间,她拼命想要挣脱。
可婵儿是懂武功的人,哪能轻易让她挣脱,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孙氏,今日我和夫人必取你和你那一双儿女的狗命。”
孙氏脸色惨白,她早已被折磨到精神崩溃的边沿,听到这话后彻底爆发了,顾不得尊严,忙跪下求饶:“杜姨娘,承宇是我害死的,冤有仇债有主,你取我性命就好,可承兴是无辜啊,你放过我的承兴。”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孟老夫人刚想要下令让丫鬟强制将丢人现眼的孙氏拖下去,听到孙氏的话,也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脸露震惊之色。
婵儿也似乎被她的模样吓着了,慢慢放开她,茫然地看向自家主子——孟瑾瑶。
孙氏挪着膝盖上前,伸手去抓住孟瑾瑶的裙摆,哽咽着哀求道:“周姐姐,我真没想到推你一把你会摔倒,更没想到你摔一下就会难产死的,我给你偿命,看在我帮你养大阿瑶的份上,你放过我的阿玉,求你,周姐姐,求求你……”
众人听了这话,再一次惊住。
阿瑶?
那不就是孟大姑娘,如今的长兴侯夫人?那孙氏口中的周姐姐,不正是孟冬远的原配夫人周氏?难道周氏的难产是孙氏造成的?谋害了周氏,自己上位?不仅如此,后面还谋害庶子?
人前温柔良善的孙氏,实际上却是沾了两条人命的毒妇?
孟瑾瑶震惊不已地望着她,颤声问:“你,你说什么?”
孙氏眼泪夺眶而出,向她忏悔:“周姐姐,我后悔了,我不该因孟冬远那负心汉害你的,我、我当初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你会死的。我、我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的承兴和阿玉,我愿以死谢罪,求求你们。”
孟瑾瑶脸色绷紧,红着眼眶,双目含恨瞪着她,怒声质问道:“我母亲是被你害死的?还有承宇,承宇也是被你害死的?”
孙氏望着那张酷似周氏的脸,神情恍惚,喃喃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孟瑾瑶蓦地看向震惊中的孟老夫人,她心思急转,脑子灵光一闪,立即先声夺人:“祖母,您口口声声说我母亲是被我克死的,承宇也是被我克死的,给我扣上丧门星的帽子,原来是在给孙氏掩饰罪行啊。”
她呵呵笑着,笑出了泪:“祖母,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我没想到您会为了孙氏,把两条人命记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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