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雨,憋屈了一个冬天,久违的雨水似乎也爆发了,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狂风裹着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
这声音对于李迎来说,就像心里躲着一只不断扑腾的蝴蝶,拼命徒劳地四处乱撞,扰乱了心扉。
时光如果可以倒流,李迎一定不会想要停留在这一刻。那年高考放榜后,两人在茶餐厅,同样隔着一茶几的距离,但两颗心却是亲密无间的,而现在,分开的这些年,各自经历的那些人、那些事,变成了一条条沟壑横在两人之间。
两人之间,伤痕累累。
两人不做声,扭头看着窗外那几棵高高瘦瘦的枫树在风雨中摇曳着,彼此都陷入了迷茫中。
时间本是治疗痛苦的良药,但此时却像毒液一样,慢慢渗入两人的心,搅乱了一切。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飞飞开口打破了沉默,轻轻地说道。
“不好。”李迎忧伤地说道。“我以为自己能把你忘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收到你的那封信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我在上海有过一个女朋友,但我最终还是离开了上海,一个人来了这里。”一提上海,李迎心里又是一阵揪着的痛。
“我当初不该写信给你。”飞飞难过地说道。
“我一边上学,一边寻找你的下落。一眨眼,就已经差不多有两年时间了。”李迎感慨了一下。时间飞逝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你女朋友一定对你很好。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她肯定伤透了心了。”飞飞道。
“她叫什么名字?”
“沈佳宁。”
“我对不起她,欠她太多了。”一想起临别时沈佳宁在机场哭的几乎崩溃的样子,李迎眼角不禁湿润了。
“你真的很傻。”飞飞叹了一口气。
两人都不说话了。
屋子里面的空气,闷热,两人之间的气氛,局促不安,飞飞顾不得许多,打开了窗。飞溅的雨丝,伴随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你现在还和那个越南人在一起吗?”纠结一番之后,李迎问飞飞。
“我从来没有爱过他。要不是这次他杀了人,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我恐怕都没机会躲开他。我搬到这以后,把手机,车子,工作什么都换了,甚至连头发都剪了,就是为了不被他找到。如果不是碰到你,我还本想着迟些搬去温哥华。”
“我听说他逃到美国去了,估计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露脸了。”飞飞似乎松了一口气。
“警察有没有找过你麻烦?”李迎担心地问道。飞飞目前的状况的确比他原本想象中的要好,这多少让他觉得有点意外。
“警察之前来找过我,我把知道的都说了,对于他干的黑帮事情,我的确不知情,加上警方有我之前的报警记录,所以也就还好啦,只是让我一有他的消息就立刻联系警方。”飞飞笑了笑,似乎在安慰李迎。
“那纹身让你很不开心吗?”飞飞忽然转移了话题,鼓起了勇气问道。
李迎不语。
“你知道那个纹身是怎么来的吗?”飞飞望着李迎,委屈地说道。
“我刚搬过去和他分租了没多久,就被他下了药,等我醒来,才发现自己被他……”说道这里,飞飞开始哽咽了。经历了两次同样的噩梦,再次提起,心里如同刀割一般。
“纹身就是他在我昏迷的时候纹上去的,他以前做过纹身师。”飞飞沉吟了一会,缓缓道出原委。
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居然逼得飞飞要将记忆里最苦不堪言的经历重新提一次,李迎后悔死了。不但没能保护飞飞,反而还要在她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李迎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李迎心里同时腾起了一股愤怒的火焰。通缉令上那个越南人,连同报纸一块,在火焰里熊熊燃烧着。
“这几年我有多害怕,有多无助,你知道吗?每天都像在噩梦里一样!我完完全全生活在他的阴影里,连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朋友都没有。”
“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就只有回忆,而你就是回忆的全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脑海里面浮现的全部是你的影子,尽管那影子越来越模糊。”
飞飞已经泣不成声了。
“虽然现在我暂时避开了他,但你知道我每次出门或者回来,都有多么恐惧吗?害怕一推开门或者一拉开门他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眼前。”
雨势开始缓下来,似乎有了要停的意思。
今天就在这吃晚饭吧,就当庆祝我们重逢。飞飞抹去眼角的泪花,语气开始轻松了起来。
“我来做饭吧。”李迎如释重负地开口说道。要不是飞飞留他吃饭,他都已经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留下来。
飞飞一转身咯噔跑进了厨房,还没等李迎明白什么回事,飞飞已经从厨房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围裙,上面还绣着HelloKitty的图案。
还没等李迎来得及开口sayno,飞飞已经麻利地把围裙套在了李迎身上。
飞飞后退了两步,看着李迎胸前的萌物,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久违了的银铃般的笑声,将压抑了许久屋子里面的沉闷,一扫而空。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拉近了。
那个可恶的越南人,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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